七月底，邓布利多的凤凰光临了斯内普宅，这只美丽的生物为希尔带来了霍格沃茨的录取通知书和一首悠扬的乐曲。

希尔乐坏了，他试图喂它一些手指饼干作为感谢，结果被福克斯责备地轻轻啄了一口。

斯内普翻看了一下儿子的通知书，确认无误后满意地收好：“马尔福们也要去对角巷，我委托了卢修斯把你捎上——他明早来接你。”

福克斯用脑袋蹭了蹭男孩的脸颊，展翅扎进窗外的夜空。

希尔有点遗憾：“你为什么不能陪我去？”

“我今年分到了接引新生的工作。”黑发男人把凉了一会的牛奶推到他面前，“上午要去接人，晚上和你汇合。”

“好吧。”男孩垂着脑袋直叹气，转身迈步准备回房间睡觉——

“回来。”

斯内普挑起眉毛：“你忘了你的牛奶。”

“拜托！”希尔的小心思被识破，他烦躁地瞪了一眼……牛奶。

——他还没胆子直接瞪他老爸。

“你不仅不陪我去对角巷，还逼迫我喝一点糖都没加的……哦。”

魔药教授面无表情地掏出了一小罐白糖，和一瓶灰绿色的健齿魔药。

那意思很明显：加糖可以，但是强制买一送一，不接受选择。

好不容易把男孩赶去睡觉，斯内普回到客厅，把那两张印着霍格沃茨校徽的羊皮纸又看了一遍。

一样的印章、信封、纸张和翠绿的墨水……

和普通通知书唯一的区别是第一张左下角的教授落款——不是一贯的“米勒娃·麦格”，而是“阿不思·邓布利多”。

所以说，希尔其实没有被霍格沃茨的搜寻魔法检测到，也就没有收到学校统一寄出的通知书。

于是邓布利多按照和斯内普的约定，亲自给他写了一封。

是年龄的问题，还是……他不是巫师？

希尔早早显露出的那些天赋罕见而珍贵，但与之相对的是巨大的魔力负担和消耗，如果魔力本源因此受到影响，那恐怕只能在能力和魔法之间做选择题。

他的检测魔法无法了解这孩子的具体情况——正常情况下人们在现有的检测魔法面前是透明的玻璃盒，而他是个顽固的铁皮箱。

如果他无意中已经选择了能力，魔法也许就与他无缘，人为地让他去霍格沃茨，会不会反而害了他？

也许连魔杖都不会选择他。

斯内普的心沉重起来。

第二天早上，希尔没有等到来接他的卢修斯，反倒是他另有工作的dad穿戴整齐之后领他出门——

“你不是要去接别人？”

“行程更新了。”斯内普不紧不慢地扣上最后一粒扣子，“马尔福们会晚一点到，把你交给他们之前，我先带你去买魔杖。”

希尔欢呼了一声，又好奇地问道：“我的魔杖会跟你的一样吗？”

“当然不，每支都不一样。”斯内普锁上家门后回头深深地看了儿子一眼，“你会拥有一支独一无二、只属于你的魔杖。”

“一定。”

此前希尔去过几次对角巷，不过从真正的入口进入,还是第一次。

——斯内普坚持认为“有的经历是必要的，现在跳过，以后后悔”。

希尔将来后不后悔很难说，他父亲倒是很快就后悔了。

脏兮兮的酒吧里鱼龙混杂，认识斯内普的人不少，但是真正向他打招呼的，只有酒吧老板汤姆，和斯内普的一个同事。

希尔倒是得到了不少关注，其中大多数来自醉翁之意不在酒的女巫。

黑发的魔药教授五官深刻、身材修长，他不仅吸引了女巫们的注意，而且把凑上来寒暄的同事衬得愈发畏缩古怪。

“早上好，奇洛教授，这是犬子希尔凡。”斯内普借着介绍的姿势，不着痕迹地将奇洛从儿子身边挡开，“希尔，奇洛教授。”

“我下学期的新同事，也是你未来一年的黑魔法防御术教授。”

希尔悄悄打量奇洛头上古怪的头巾：“你好，教授。”

“你-你-你好，孩子。”奇洛的面部肌肉神经质地抽搐着，头上包着的怪围巾让他看起来像个洋葱怪物。

他直勾勾地盯了一会希尔，接着又看向斯内普，结结巴巴地说：“抱-抱歉，西弗勒-勒斯，我不-不-不知道-道，你有-有儿子……”

“现在你知道了。”斯内普有点不耐烦，“如果没有别的事，我现在要带我儿子去对角巷了。”

“哦，当-当然，再见西-西-西弗勒斯，再-再见，孩子。”奇洛无措地让开了路。

“他也是生来如此吗？”希尔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不是。”斯内普牵着男孩的手把人往前拽了拽，“不用同情他——是他自己拐错了岔路口。”

希尔懵懵懂懂地跟着dad走到吧台后面的天井，斯内普抽出魔杖敲了敲墙上的某块砖，他们面前的破旧砖墙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了一道拱门，一条白色的鹅卵石路从他们脚下延伸出去。

“这才是对角巷的正确进入方式。”斯内普轻声说着，然后推着男孩走了进去。

希尔仿佛看到一个全新的世界向他敞开怀抱——

“谢谢你，dad。”

“不客气。”斯内普微微翘了一下嘴角。

尽管是早晨，对角巷已经热闹起来。

不少家长带着自家孩子迫不及待地来到这里选购上学用品。

其中不乏麻瓜装束的家长，在接引者的带领下一脸惊奇地打量着周围的商铺……不过他们还是要先去古灵阁兑换货币。

斯内普们直接去了奥利凡德魔杖店。

走进破旧的店门后，街上的喧闹立刻被远远地隔开。

狭窄昏暗的小店里，细长的纸盒密密地码放着，一直顶到天花板。

希尔觉得这里跟家里的书墙异曲同工，不过那些书更有生活气息，而这里更加肃穆神秘。

不知道从哪里透进来的一缕微光，让男孩产生了“这里尘封着时间”的错觉。

“这里的每个盒子里都装着一支魔杖吗？”希尔小声问道。

斯内普点点头。

男孩随之惊叹。

沉默的男人将他兴奋的神情看在眼里，心中愈发忐忑。

万一……

“早上好，先生们。”轻柔的声音从店堂后面传来。

少顷，一个瞳色极浅的老人走到他们面前，“哦，斯内普先生……我们去年刚见过，你的新魔杖还好吗？黑李木和独角兽毛杖芯，非常适合你……”

“早上好，奥利凡德。”斯内普干巴巴地说，“我们今天是来给我儿子选魔杖——”

“当然——但是选择权永远在魔杖，而不是巫师。”奥利凡德感兴趣地看向希尔，“你好，小斯内普先生……哈，你恐怕会很受欢迎。”

“习惯用哪只手？”

“呃，你好，奥利凡德先生。”希尔有点好奇老人的眼睛——它们看起来就像两个小月亮，“右手，谢谢。”

经过一番极其细致的测量后，奥利凡德收起卷尺，思索片刻后确定了几个备选名单。

他搬来了小梯子，准备抽出高处的几个长盒子，没想到他脑袋上方的魔杖们突然骚动起来。

码好的盒子墙坍塌了一小半，几乎将瘦弱的魔杖店老板从梯子上砸下去。

“……矜持点，伙计们，矜持。”奥利凡德烦恼地嘀咕着，抱着三四个长盒爬下梯子。

他打开最上面那个，拿出里面的魔杖塞进希尔手里：“雪松木，凤凰尾羽，十英寸整……试试这个，孩子。”

希尔有点尴尬地挥了一下，杖尖慢吞吞地吐出一个灰蓝色的泡泡。奥利凡德立刻把魔杖夺走，然后又塞了一根给他。

希尔试了一根又一根，已经不怎么觉得尴尬了。

每一根魔杖对他都有反应。

斯内普紧绷的神经彻底放松，惬意地看着他儿子被魔杖店主戏弄。

梅林知道，当年直面黑魔王的时候他都没那么紧张过。

不知道过了多久，奥利凡德终于发出满意的惊呼：“好了，没错了！就是这个！”

希尔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他手里的魔杖制造了多么美丽的景象——

他的杖尖不断涌出一串又一串小星星，它们漂浮着、回旋着上升，在狭小昏暗的魔杖店里组成了一条蜿蜒璀璨的星河。

“太美了。”奥利凡德愉快地称赞，“金合欢木，独角兽毛内芯，十一又四分之一英寸……近乎偏执的忠诚，只选择天赋强大的巫师……金合欢的认可本身就是很高的评价。”

希尔抚摸着金合欢魔杖杖身光滑的螺纹，忍不住咧开嘴：“谢谢。”

“拿稳了，别傻笑。”付完钱之后，斯内普提着男孩的后领把人拎出了魔杖店。男孩笨拙地试图给自己一个漂浮咒，不过他老爸很快松开了他。

他们刚好赶在约好的时间之前和等在冷饮店的马尔福一家汇合，德拉科慷慨地赞美了希尔的魔杖，然后不经意地露出自己的那支。

“很漂亮，嗯。”希尔给面子地说。

“是吗？”德拉科试图让自己不要看起来太过得意，他谦虚地笑了一下，“山楂木和独角兽内芯……其实我觉得它有点过于简约了。”

希尔挑了挑眉，前几天这人还在信里担心他的新魔杖造型“花里胡哨”。

不论对魔杖还是对人，“让德拉科·马尔福大大方方地表达满意”一直都不是个简单的任务。

斯内普离开后，马尔福们也决定分头行动：卢修斯有一些“大人的事”要去翻倒巷，纳西莎去给男孩们购置课本和一些学习用具，德拉科和希尔则需要去长袍店订做校服。

摩金夫人长袍店的生意今天一定会非常火爆，不过这会人还不是很多。

显然人们总是喜欢先去更有意思的店铺。

希尔量完尺寸后跳下圆凳，去店铺另一头的休息区坐着等德拉科。

先前给小少爷量尺寸的那根卷尺似乎出了点故障，总是对男孩动手动脚……

德拉科眼睁睁看着跟他同时站上凳子的希尔顺利完事，立刻向忙得脚不着地的店主提出控诉——

“女士！这把该死的尺子骚扰我——还能不能管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