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7

向秋一直看着门口，再次醒来没有看见儿子，心底总觉得不踏实，一定要亲自确认一遍才好。

杞梓与杞鸿博一前一后进了房间，杞梓走到向秋床边，看了看她的脸色，笑道：“您是不是觉得精神好多了？”

向秋抓住杞梓的手，提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这才想起这次虽然睡的短暂，可醒来之后却格外清醒舒爽，她愣了愣，伸手抓住挂在胸口的墨玉，问道：“是因为这块玉？”

“什么玉？”杞鸿博在杞梓边上坐下，闻言好奇道。

“长安给我的玉佩。”向秋柔柔一笑，说：“之前还觉得很不舒服，戴上他给的玉佩之后舒服多了，刚刚睡觉也很沉。”

杞梓对杞鸿博解释道：“我师父给我的东西之一。”

“师父？”向秋疑惑道。

杞梓刚准备解释，就见杞鸿博用眼神制止他，道：“你妈爱喝星海中学旁边的粥，你去买些回来吧。”

“我去就行了。”赵阿姨道：“长安才刚回来，还是在家陪着你们吧。”

杞鸿博道：“他之前没来过这里，去买粥就当熟悉一下这边了。”

向秋这时候只想一瞬不瞬地看着儿子才好，可她也知道丈夫这么说应该是有他的用意，于是道：“要不赵姐你陪着让长安一起去吧，他没来过这边，说不定找不到那家店。”

赵阿姨一想也是，点头道：“行，我带着长安一起。”

杞梓与赵阿姨出了门，经过保安亭时，还是之前拦住他的保安在值守，见他们出来笑道：“怎么就出来了？不多陪陪杞夫人吗？”

“我们出去买点东西。”赵阿姨语气熟稔，笑道：“你也快要交班了吧，可以回家陪女儿咯。”

“对啊。”年轻保安笑容憨厚，提起女儿，脸上马上浮起幸福之色。

赵阿姨又与他寒暄两句才离开。

“这个小钱啊，是个老实人。”赵阿姨对杞梓道：“就是家里爸妈不靠谱，要他补贴弟弟就算了，还欺负他媳妇，他看不过去就带着媳妇搬出来住了，现在日子比之前好多了。”

赵阿姨最大的本事除了做得一手好菜之外，就是她去任何地方，都可以在两天之类摸清楚人家每一口人的长短，有她在的地方就没有她不知道的八卦，而且她最擅长最喜欢的也是聊八卦，之前杞梓从不搭理旁人，赵阿姨也能喋喋不休与他说上许久听来的新八卦。

保安的面相确实不错，杞梓认同道：“他是个好人。”

赵阿姨闻言却笑了，道：“你个小娃娃哟，看见谁都是好人。”

杞梓也跟着弯了眼，揽住赵阿姨的肩，道：“因为您说他是好人啊。”

赵阿姨被他哄得见牙不见眼，一路上，杞梓知道了不少他不在家时发生的事情。

星海医院离星海中学不远不近，都在星海区，沿着大路走大概也就三站公交车的距离，不过赵阿姨每天买菜时走街串巷，知道不少小路，就带着杞梓饶了近路。

在几个巷子小区之间左拐右拐，走了不到十分钟，赵阿姨就道：“等出了这个巷子，再转个弯，马路对面就是星海中学了。”

他们买粥的地方就在中学旁边。

只是，刚走进小巷，杞梓就听到几声带着哭腔的呜咽，声音隐隐有些耳熟。

杞梓脚步一顿，一块玉佩出现在他掌心，然后毫无剩下的向来时的方向飞去，他看向赵姨，似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道：“刚刚我给您看得那块玉佩似乎不见了。”

赵阿姨一愣，瞬间着急起来：“你个娃娃哟，那玉佩很贵吧！这可怎么得了！”

杞梓转头望向来时的路，道：“可能是落在路上了。”

赵阿姨当机立断：“我们快回去找。”

“您先去找吧，我先去买粥。”杞梓道：“等我买了粥，再沿着来的路上找一遍。”

赵阿姨急切之间也不怀疑什么，转身道：“那我先去找，你快去买粥，买完了也找找。”

等到赵姨的身影消失在拐角，杞梓才转身往巷子里走，他脚步看似很慢，实则两三步就出现在了深巷里。

“你们在干什么？”

突然听到陌生的声音，巷子里的男女生俱是一愣，齐齐转头向后看。

看到不远处的杞梓，一人问道：“你是谁？别多管闲事。”

杞梓视线扫过这群穿着校服的男男女女，抬腿往蜷缩在墙角的女生走去。

衣着凌乱的女生听到脚步声，怔怔抬起眸子，视线穿过人群，看到杞梓时眼睛一亮，然而不过一瞬，光亮又瞬间熄灭下去，她惨白的脸色变得更白，将脑袋埋进了腿间，不愿让人看到她此时的模样。

虽然女生只抬起头一瞬，杞梓也看清了她的模样，这才知道刚刚他为什么会觉得声音耳熟——这女生就是上午在公交车上提醒他之后想与他一起送老人去医院的女孩。

人群里唯一没有穿校服的男人晃晃悠悠走到杞梓面前，流里流气道：“小子我劝你不要多管闲事，不然小心我们连你一起打。”

杞梓脚步一顿，看向来人：“如果我一定要管呢？”

男人表情一沉，威胁道：“我劝你最好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埋着脑袋的女士听到杞梓的声音，强忍着眼泪，闷闷道：“小哥哥，你走吧，你别管我。”

男人一听，乐了：“眩星槭侨鲜兜模磕闶撬镧麋鞯逆巴钒故嵌骺桶。课姨邓煌砗芄蟮模还憧醋乓膊皇侨鼻难樱趺矗肯肜锤鲇12劬让溃靠梢园。灰星己蒙塘俊！

杞梓轻轻一笑，眼下卧蚕若隐若现，道：“这位朋友，我看你是破财面相，最好还是行善积德的好。”

流氓男表情一变，啐了一口：“你他妈咒老子？”

杞梓嘴角一弯，左脸颊的梨涡漾出笑意，语气颇有几分漫不经心：“我从不咒人。”

流氓男脸色更黑，他大步走到墙边，拿起一块砖头，掂了掂，凶狠道：“傻.逼，信不信我一板砖帮你开瓢。”

杞梓扫了眼他手里的板砖，笑意淡了下来，道：“谁被开瓢谁傻.逼。”

闻言，神色狰狞的流氓男举起板砖就向杞梓砸去，却不料突然被脚边倒下的扫帚绊倒，手里的板砖没能抓稳，脱手后自由落体，稳稳砸在他的脑袋上，血花四溅。

流氓男摔得猝不及防，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后知后觉地去摸被砸到的脑袋，一下摸到一掌的血，吓得眼睛一瞪晕了过去。

杞梓轻啧一声，很是无奈地摇了摇头。

所有人都被这番变故惊呆了，时间仿佛在此刻凝固，唯有地上的血液一点点蔓延。

直到半分钟后，才有人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大吼一声：“他.妈.的打断那小子手！上啊！”

一群穿着校服的脱衣服的脱衣服，扔书包的扔书包，一股脑的往杞梓这边冲，然而还没靠近他，就倒了一片，不是撞到自己人摔了，就是被墙边堆着的废弃日用品绊倒了，还有左脚拌右脚磕出鼻血的……

一时间，巷子里热闹无比，杞梓身边却隔开了一个小范围的真空带。

他掌心换了块灵石，缓步跨过摔了一地的少年，在女孩身边蹲下：“你没事吧。”

女孩早已经抬起了头，看到摔倒一地的同学们，表情有些空白：“他们怎么了？”

杞梓说：“可能是有些内部矛盾吧。”

没有参与打架，躲在墙角瑟瑟发抖的女孩子们：……信了你的邪！

满地的哀嚎声莫名有些喜感，被有好感的少年看到如此场景而产生的难堪与自卑也消退了些，女孩咬着唇，移开视线轻轻道：“你上午不是要去医院吗？怎么来了这里？你的身体没事吧？”

“我是去医院探望我妈。”杞梓视线落在她通红的眼上，想起刚刚听到的声音，问：“他们为什么欺负你？”

女孩咬着的下唇溢出了血珠，她沉默许久，别开脸低低道：“我不想说。”

杞梓皱眉，视线扫过站在一边瑟瑟不安的女生们，在摔倒的几人里提溜出了一个看起来没摔太严重的少年，问：“你们打她了？”

少年否认道：“怎么可能！我们男人就算是搞事情也不打女人！”

“那是谁打的？”

少年不满道：“关你屁事，你到底和孙琪琪什么关系啊，我们教训她是因为她骗了我们一兄弟，你不是也被她骗了吧。”

杞梓好奇：“她骗了你们的兄弟？”

少年没有回答，缩在墙角的一个女生道：“对，她骗了不知道多少人啦！而且特别.骚，不仅仅喜欢勾搭人还最喜欢枪别人男朋友，而且还堕过好多次胎！你可别被她给骗了！”

杞梓皱眉，这女生说的没有一句真话，他虽然并不精通相面，却也能看出孙琪琪绝对没有堕过胎，堕胎之人身上多多少少都会担些因果，孙琪琪身上干干净净，什么也没有。

听到女孩那样说她，孙琪琪却没有丝毫反应，她早已经麻木了。

自从她拒绝了隔壁班一个男生起，全年级就流言四起，一个比一个难听，起初她还会一次次解释，后来被所有人孤立，被所有人奚落欺负之后，她才知道，那些人根本不想要什么真相，她们就只是想有一个学习之余发泄压力，提供八卦话题的人而已。

学校里的人怎么说，孙琪琪已经不在意了，只要熬过这大半年就行了，可她不希望眼前的少年也这样认为。

只是……孙琪琪眼底的点点熄灭，从没有人相信过她，她相信眼前的少年也会如同那些人一样，很快就会把她当做最肮脏的人，避之唯恐不及吧。

然而，就在她眼底的光芒即将熄灭之时，听到了少年浅淡却能给予她无数力量的声音：

——“她没有。”

孙琪琪蓦地睁大眼，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

这是半年来，第一个愿意相信她的人，却是一个陌生人。

“你怎么知道她没有？”说话的女生道：“我们全校的人都知道她是个什么模样，你可以随意问一个我们学校的任意女生，大家都知道孙琪琪一边拒绝向她告白的男生一边勾引别的男生，还带着几个男生去酒店开.房，后来堕胎的时候都不知道孩子是谁的！”

杞梓：“证据呢？”

女生一愣，下意识看了眼她旁边的其他女生，大家笃定不屑的神色让她镇定下来：“大家都知道的事情，还要什么证据？我们学校就有人见过她去妇产科打胎！也有人见过她去开房！”

杞梓在天玄大陆时常见女修吵架，有时是为法器有时是为灵宠，也有时是为了他，可他却从未见过如此场景，没有证据没有证人甚至连求证都没做过，就在为子虚乌有的事情叫嚣。

“所以，你们就凭借不知道谁说的有人见过，就认定她做了那些事情？”

女生：“我们没看到，总有人看到了！”

“对啊。”挤在一起的一个女生道：“你们班的徐镯就亲眼看到了，她亲眼看到了孙琪琪去酒店，也亲眼……”

“徐镯？”孙琪琪站起来，抹掉脸颊边的眼泪，道：“她说看到我去酒店了吗？”

“当然！”听到孙琪琪说话，女生一扫面对杞梓的羞涩紧张，面带鄙夷道：“徐镯都说了，看到你和三个男生一起进一个房间。”

“我没有！”孙琪琪咬牙道：“我是去过酒店，也确实有三个男生，可那三个男生都是她叫去的！”

女生不相信：“怎么可能？”

“那天王魁向我表白，我拒绝了他，当天晚上徐镯就把我从校门口带到了酒店，那些人都是她叫去的，她说那些是她的干哥哥，还说让我离王魁远一点。”

面对孙琪琪笃定的神色，那女生坚信的表情转为半信半疑，她身后一人小声道：“不可能吧，你的意思是说徐镯冤枉你，可是她没理由……”

说到这里，那女生的话音一点点弱了下去。

全校没有一个人不知道徐镯喜欢王魁，如果真的如孙琪琪所言，似乎也说得通。

其他人也面面相觑，心里都有些相信了孙琪琪的话。

“那你骗了我兄弟这件事是真的吧！”之前被杞梓提着领子的少年道：“你说她们撒谎，我兄弟可不会对我撒谎。”

杞梓挑眉，目光扫过已经爬起来的几人，问少年：“你被骗的兄弟是哪一个？”

少年道：“他没在这里面，他没来！”

杞梓有些惊讶：“他被骗了，让你为他打架，他却不出面？”

少年也被杞梓问得愣了愣，随即理直气壮道：“他打架要是被发现会被他爸打死，当然不能来。”

“你打架你家里人不打你？”

“他们才不管……”少年撇了下嘴，然后提高音量道：“关你什么事！我相信我兄弟，你要是想打架就过来和我堂堂正正的打，别站在那些烂扫把破自行车后面！”

杞梓挑眉，绕过扫把自行车将少年狠狠揍了一顿，鼻青脸肿的少年颤巍巍地指着他：“你等着！明天还在这里，咱们再打一次！”

“不等。”

面无表情说完，杞梓扶起角落的少女，淡淡道：“没有证据的事情不要乱下定论，因为几句凭空捏造的谣言就欺负同校的同学，真是又蠢又坏。”

少男少女们被他这一番话说得面红耳赤，一个个咬着牙不敢反驳。

杞梓一一扫过这些人，视线在被他揍了的少年身上多停留了几秒，道：“下次再让我知道你们欺负她，下场就不是今天这样了。”

走出巷子，孙琪琪悄悄抹去眼角的泪水，小声道谢：“刚刚谢谢你。”

“恰好路过。”杞梓看了孙琪琪几秒，在她脸颊发烧之前，皱眉问道：“今天你身上发生了什么好事吗？”

孙琪琪一愣，嘴角浮起一丝苦笑，道：“怎么会有好事在我身上发生……”

再观孙琪琪面相，杞梓眸光微闪，不过大半天，她的面相就已经发生了改变，上午还是长寿平稳之相，此时却已经衰颓，隐隐有大祸之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