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小随抬起手摸了摸鹿汤汤的脸，“妈妈，不哭。”

“好宝宝，妈妈没哭，妈妈没事。”鹿汤汤把孩子按在怀里，不让他看见自己已经红了的眼圈，她没什么好哭的，等到陈飒生下孩子，也许墨司承对小随便就不会那么在意，也许她可以带着小随便重新开始生活。这才是更加值得她期待的不是么。

墨司承回来的很晚，一进门就看见陈飒坐在沙发上。

墨司承没有理会，他现在只想先见到鹿汤汤。

陈飒自然不会让他如愿。

“司承，我一直在等你。”口吻如同一个等待晚归丈夫的妻子。

“陈小姐，你不觉得可笑么？”墨司承讥诮地看了她一眼。大步上楼去了。

站在鹿汤汤房门前许久，墨司承没有敲门，没回来时他一心急着对鹿汤汤说些什么，可现在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鹿汤汤。

正犹豫着，门突然打开了。

鹿汤汤看见站在门外的人有些惊讶。随即想到了陈飒，便沉默着后退了一步，想关上门。

墨司承急忙上前。

“汤汤，她住一段时间就会走。你如果不愿意看见她，不必理会就好。”墨司承笨拙地解释。“你知道，爷爷走后，我在墨氏的情况不算好。为了保住墨氏，我和陈家有一笔交易……”

“生孩子的交易么？”

鹿汤汤的话如一只手，掐住了墨司承的喉咙。

她都知道了……墨司承脑中有一瞬的空白。而后，看着鹿汤汤眉眼间的冷漠他不禁有些急躁。

“要我怎么说你才能明白？我……”

“我很明白自己的位置，不会真的当自己是墨夫人的。墨司承，你并不需要向我解释。只要那位陈小姐不招惹我，不伤害我的孩子，我可以当做自己不存在。这样你放心了么？对了，需不需要我把这个房间让出来？还是……”

“够了！”墨司承气结，愤怒和无力感郁结难舒，“鹿汤汤，你不要妄想离开。更不要以为你还能从中抽身。我必须守住爷爷的心血，陈飒就必须安全在墨家，直到生产。如果你还记得爷爷是为什么而死，就请你懂事一点。”

“墨司承你混蛋！”

眼前快速关闭的门板差点儿拍上墨司承的鼻子。

本想好好解释的墨司承一肚子火，既然鹿汤汤不肯听，那就算了。

“墨司承？你和你表妹的关系还真是……”陈飒不知在楼梯口站了多久，见墨司承吃瘪，不禁笑了。表妹？她清楚地记得墨司承是这样介绍过鹿汤汤的身份的。

“陈小姐是不知道安分二字怎么写么？”墨司承说完便转身回房间去了。他实在没有耐心继续和陈飒纠缠，天知道他花了多大力气，才能按捺下掐死陈飒扔到天边去的冲动。

墨司承的身影消失，陈飒终于收了笑脸，露出了一丝阴沉。

她陈飒看上的，就绝对跑不出她的手心。拒绝又如何，她还不是住进他墨司承家里来了。

墨司承，来日方长。

如今的墨家，墨司承恨不得回避到底，鹿汤汤的态度实在让他烦躁不安。

回公司前，墨司承单独找了管家。

“老管家，帮我照顾好汤汤。”

墨司承是管家自小看大的孩子，他几乎从没见过墨司承有过此刻近乎颓丧的情绪。有些心疼，却也无奈。“墨先生，这一次，你真的不能怪鹿小姐。没有哪个女人面对这样的情况还能平静下来。除非，她不爱你了。”

可鹿汤汤真的爱过他么？墨司承沉默了。

清早，麻雀叽叽喳喳叫着，窗外不复夜晚的宁静。

鹿汤汤迷迷糊糊间，感觉有什么一下一下轻轻杵着自己的眼皮。痒痒的感觉有些难受，她忍着困意睁开眼，就看见小随意放大的脸。

见她睁眼，小随便咯咯地乐出声来。

鹿汤汤暖了眼神，不自觉地跟着笑起来。轻轻点了点小随便的鼻子。“小淘气。”

“妈妈，早安。”小随意靠近鹿汤汤，软软的唇印在鹿汤汤脸颊上，随着吧唧一声，留下了一块不小的口水印儿。

“宝宝，早安。”鹿汤汤哭笑不得地回吻了暖心的小宝宝。

结束起床前的温情互动。鹿汤汤开始给宝宝洗漱穿衣。

自从小随便被送回鹿汤汤身边，所有关于宝宝的事都是鹿汤汤亲力亲为。只是鹿汤汤已经很久不再看那张写满墨司承字迹的清单了。

难得的愉悦心情在看见陈飒的瞬间终止。

小随便敏感地察觉到鹿汤汤的心情，更往鹿汤汤身边靠了靠。“妈妈。”

“这孩子真可爱。不知道孩子的爸爸是谁？”陈飒仿佛看不出鹿汤汤厌烦，径自搭话。“我记得司承说你是他表妹。我们见过面的。”

鹿汤汤眼神一厉，她不想搭理陈飒，却不代表陈飒可以一直挑衅。

“我是谁，宝宝的爸爸是谁，陈小姐应该心知肚明。还是陈小姐愚蠢到听见什么就信了什么？”

陈飒挑眉，“原来你也是有爪子的？那太好了，不然，单方面的蹂躏岂不是太不过瘾。”

“陈小姐志得意满，自己开心就好。小心登高跌重。”说完，鹿汤汤便带着小随便去了餐厅。小孩子养成有规律的三餐习惯还是很重要的。

陈飒看着鹿汤汤的背影，不甚在意地笑笑。鹿汤汤此时的心防已给自己包了一身的硬壳，对上墨司承的强硬作风，两人的碰撞只会彼此伤害。到最后谁输谁赢，还真是说不准。

吃过早饭，鹿汤汤看外面阳光甚好，便和小随便拿了玩具，让管家帮忙支了遮阳伞，一大一小在院中的草坪上玩闹起来。

陈飒似乎是生怕鹿汤汤看不见她，径自在几步远的一个藤椅上坐下来。

她既不说话也不参与，仿佛只是要晒晒太阳，可却无时无刻不提醒着鹿汤汤她的存在。

而对于鹿汤汤来说，简直如跗骨之蛆。

鹿汤汤正考虑要不要提前带小随便回房间，就看见管家身后跟着一个中年人走了进来。

“鹿小姐，这是墨先生手下的王经理，墨先生让他来拿文件。”管家先向着鹿汤汤交代了一番。回身对那王经理说：“王经理，麻烦您在这稍等，我去取文件来。”

王经理点头忙答应着。

管家离开后，王经理目光时不时往陈飒身上飘过去。

墨司承的管家都要对着恭恭敬敬的人，想必只有墨司承的夫人了吧。

早听公司里传得沸沸扬扬的，说墨总裁早已经结婚，夫人是一位容貌艳丽，和墨总裁极为相配的美人。

陈飒与鹿汤汤所在的方位差不多，方才管家的话到底对谁说的倒是也不太清楚。

王经理便自觉地认定了，他们总裁夫人必然是坐在椅子上的美妇人，而绝不会是脸上带着一道疤，还毫无形象地坐在和小孩儿玩泥巴的女人。

“夫人，午安。”王经理冲着陈飒鞠了一躬，他绝不愿意放过任何讨好上级的机会。

陈飒扫了眼鹿汤汤，没说话，只露出一抹浅笑，不拒绝，不回应。

王经理看见陈飒脸上的笑意，不禁备受鼓励。当然，他也没错过陈飒那一瞬间的眼神。想必，总裁夫人对那个丑女人不太满意。

“喂，你这佣人是怎么当的？”王经理已经自动默认鹿汤汤是墨家的下人了。不过即便不是也无所谓，总裁夫人不喜欢的人，就是他要为难的人，只要总裁夫人高兴了，在墨总裁面前为自己美言几句，得罪个把不重要的人根本不算什么。“太阳越来越毒，你不知道要给夫人撑伞么？自己倒玩得尽兴！”

“你是，在和我说话？”手指都要点到额头上了，鹿汤汤实在没法装着听不见。

鹿汤汤抬起头时，那双眼睛里纯粹的冷意让王经理有点发怵。

可瞥见陈飒似笑非笑的表情，不禁又上前一步，挺起胸道：“说的就是你！墨总家里怎么会有你这样不知身份的下人，我必定如实汇报今日所见，建议总裁开除你！”

“呵。”鹿汤汤轻蔑一笑。“究竟是谁不知身份？就算你所见都是事实，又是谁给你的胆子，敢插手墨司承的家事？你尽管建议去吧。”

说完便不再搭理他。

“你！你这是什么态度？你居然敢直呼墨总裁的名字！”王经理被鹿汤汤几句话说的恼羞成怒，他潜意识觉得鹿汤汤说的是对的，可是当着陈飒，他又放不下面子就这么算了，再开口，话便更难听了。“你敢如此大胆，想必不过是因为有几分见不得人的手段。但你好好看清楚你那张脸，再有手段，也只能是见不得光，拿不出手的货色！我们总裁夫人这样精致高雅的人，绝不是你能亵渎的！”

“放肆！”管家拿了文件出来，王经理后半段的话一字不拉的被他听进耳里。不禁怒从心起。

王经理被打断有些不悦，可见是管家，也不敢表露出来。只得笑着解释：“管家先生，我不过是看着佣人欺辱总裁夫人，气不过罢了。”

管家冷着脸哼了一声。“王经理，文件你不必拿了。我之后会直接交给车助理。你今天的行为，我会如实告诉墨先生。现在，你请离开吧。”

“这……”

不给王经理解释的机会，管家转向陈飒继续道：“陈小姐魅力天成，但请牢记您客人的身份。不要给我家夫人带来困扰。”

“管家这话这是冤枉我了。我可什么都没说。”看了场好戏，陈飒心情愉悦，便也不在意被说上几句。

“陈小姐，有时什么都不说不做，比说了做了更加可恶。”管家目光犀利，显然不预备让陈飒蒙混过关。“您不是我墨家夫人，却不做任何澄清任人误会。心思实在算不得干净。”

陈飒脸上的笑容一僵，心里暗骂这管家倚老卖老，嘴上却不能多说。墨司承对这位管家的尊敬，是一眼就看得出来的。

垂眸掩下怒意，陈飒看似低眉顺眼的说：“管家教训的是。”

一旁的王经理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的墨家，一路上浑身打着冷颤，脸色蜡黄。脑中只有一件事最为清晰，他完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