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姐,根据你的各项检查结果表明,左肾缺失,其余器官正常。另外目前看来你有些贫血、体虚需要好好调养,不然身体免疫力会持续低下。”
林唯一听完医生的话,表情逐渐变得僵硬,唯一的好消息大概是身体只有左肾的缺失了。
“伤口愈合得还行,一定要避免感染,话说回来这个切口倒是漂亮精湛,给你手术的医生不错。”吴医生边检查伤口边说着。
她低头看着可怖的缝合口,不明白那个盗取别人器官的医生哪里不错了。
“吴医生,我只想知道是否可以再把之前的肾换到我自己的体内?”
“啊?那怎么可能,肾是器官有寿命的,不能二次更换,这在医学的范畴内还没有过。”
亲口听到这个回答之后,她才终于死心。
站在医院门口,傻傻看着川流不息的车人不知何去何从,突然电话响起——
“唯一,你托我找的律师地址发给你了,你直接去咨询吧。”
本市寸土寸金的金融商圈,独占三层的律师事务所,预约排队的人挤满休息室,她却有微笑的前台小姐带到首席律师殷浔的办公室。
“林小姐是吧,请坐。”殷浔头也没抬,忙碌着翻手边的文件。
一副眼镜遮挡犀利审视的视线,高档的衬衫隐有汗湿的痕迹,一头碎发修得落落有型,衬得五官深邃迷人。
“我听你朋友说你的某个亲人被偷了肾?然后现在你替她来咨询如何维权?”顺手翻了一遍资料,蓦地抬头,看到了整个毫无气色虚弱苍白的林唯一。
“嗯,是的...是我一个亲人。”
他的眼神变得毒辣而探究,短暂几秒似乎已经看透她的内心,直指真相。
“要想律师帮你还说谎?以我入行以来从未败诉过的成就,当事人跟我说假话我会看不出来?林唯一,你就是被偷了肾的那个人吧?”
她脚下一软,差点站不住,这个律师难道会读心术?
“你不用狡辩了,先告诉你要告的那人是谁?”
短暂沉默后她没有犹豫,勇敢抬眼直视殷浔。
“陆和时,陆家二子。”
殷浔瞬间瞪住了眼睛,确定林唯一不是在开玩笑之后噗嗤一笑,挥了挥手招来秘书。
“我没时间跟你开玩笑,请你离开吧。”
“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不走,你帮我起诉他啊!”林唯一有些急切着,他怎么能当开玩笑呢?
“你知道我为什么从未败诉过吗?”殷浔一本正经的问她。
“不知道。”
“因为我从不做以卵击石的事情。”
说完,秘书已经强行带离了林唯一,任凭她怎样挣扎恳求殷浔帮忙,都只是徒劳的。
难道这个世界真的不会有正义公平?最后想走的路被截断,还能如何?无处可去,看到手上医院的腕带,恍惚中便往回去了,她只知道自己还需要治疗、她要活下去。
秋叶萧瑟于风间,医院小径旁密林遮着日头,斑驳点点的光线被踩在脚下。
啪——
“对不起、对不起。”
林唯一单薄的身体突然被撞得一歪,一个温柔的女声急忙道歉,又扶着她坐在长椅上。
一抬眼,一个眉目清雅如画的女子出现在眼前,她肤白秀美气质绝佳,亭亭而立,浅浅勾唇的时候心旷神怡,画面莫名熟悉。
她们两人对视一会,突然同时记忆起对方。
“唯一!”
“温婉!”
恍如回到老旧院落里的樱花树下,乘着凉,扎着小辫的两个小丫头,唱着稚嫩童谣拍着手,笑得甜如蜜。那会儿父母上班后她总爱找邻家的小温婉玩,她们是最好的姐妹,若不是后来温婉爸爸出事入狱,她们会一直相伴成长,成为最亲的闺蜜。
一别十年,现在看到她的脸,才发觉那样的片段未曾遗忘,都珍藏在记忆深处。
暖意拂过指尖,一低头,原来是温婉激动握着她的手。
“唯一,这些年你去哪里了?后来我回去找过你,你却已经搬家了。”
“温婉,我..我后来跟着爸妈搬走了,不知道怎样联系你也、也不知道你过得怎样。”林唯一同样激动着,难以言语,人生最悲痛的时候遇见故友,或许是命运的恩赐。”
“早已远离年幼的困境,现在......过得还算不错。今天有点不舒服来医院看,对了唯一你怎么会在这里?”温婉轻描淡写的说过自己的经历,对于自己来医院的原因,她隐去复杂的部分,只讲简单的。
“哈,我、我也差不多,只是还没成家,生了点小病正住院。”
相视一笑间,距离拉近,有很多话想说,刚刚乍一见只有简短问候,但慢慢热络起来后她们逐渐聊得忘记时间,除了温婉好像不太愿意提起以前的事,感觉上一切如初。
急促的脚步声响在两人身后,护士跑过来对林唯一说。
“哎呀,找你半天该输液了,快回病房吧。”这才分开两人。
她依依不舍着告别离去了,温婉却还坐在椅子上,心情异常好。
沙沙树叶作响,天色都暗了下来,昏黄的光晕柔和了视线,她身旁推来了轮椅,坐下了另一个人。
背影宽厚有力,肩靠着肩,距离却被拉远,他呵出一口气,带着关切的语气问着:“刚刚在病房看见你旁边坐了一个人,聊得很开心的样子?”
“你又看见了?不过是一个朋友。”温婉眯着眼笑,想起重逢林唯一的感受,还是惊喜不已。
“你身旁朋友不多,能让你这样高兴的,应该是很早以前认识的吧?”虽是问她,但已经带上笃定的语气。
刚刚左煜来他病房说温婉没准时透析,就偶然一瞥,透过窗就看见她身边出现了一个陌生人,相聊甚欢。
想叫人去查一下来历,人却已经离开了,他不放心在这个时刻接近她的任何人,索性自己询问。
“嗯,你猜很准,总是那么了解我。是我小时候的朋友,不用太紧张了。”
“警惕一点,总不是坏事。”
他说完,轻轻捻下了她额间一片柏树叶,那举止间,尽是说不出口的温柔与小心的呵护,如同陪伴的参天巨树,为她挡去一切伤害,还甘之如饴。
“和时,再不走时间晚了,你的腿伤也还要好好疗养。”
她推着他的轮椅回病房,低头间一抹温柔的神色让人流连。
或许,席卷秋意的并不是两人带走的落叶。(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