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水是不知道庆叔和兰战舟到底聊了什么,她只是洗个碗的功夫,怎么那两个人就变成了忘年交?
提着包里的小狐狸准备去自己家里睡觉,兰战舟却喊住了她。
“怎么了?”
余水转身,却恰好看见兰战舟怀里抱着庆叔给他的大花被子,和他周身的气质违和的不能再违和了。
抿着唇忍住不笑出来。
“想笑就笑吧。”
兰战舟眼中露出无奈的神色,身子一半在屋内的灯光之下,一半又在月色下:“你等等,我送你去。”
余水眉头微蹙,不解的望着他:“这里是我从小长大的地方,我闭着眼睛都知道怎么回去。”
说着就要离开。
天色已经暗了,余家村比不得城市里,夜里没有路灯,村子里的人晚上也不怎么出门。
余水是从小就习惯了,她晚上比白天看的还要清楚。
可兰战舟不一样。
人家好歹是少将,而且看兰战舟平时的习惯,余水也能猜到,兰战舟家里也不是什么普通人家。
“这不一样!”
兰战舟拧着眉,表情严肃。
语气都带着几分军队里出来的命令感:“站在这里等我。”
余水也下意识的真的站在原地不动,直到兰战舟放下被子出来,她才反应过来。
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听兰战舟的话?
早就过了军训的时候,他又不是自己的教官!
刚从庆叔家出来,兰战舟就顺手的接过了余水手里的包:“你从小在这里长大,就没有想过让村子里的人都富裕起来?”
他知道余水的本事,想要让这个村子富裕起来,对余水来说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余水被他这么一说,有些沉默。
重生之前的余水说起来有些没良心。
就算是发家致富了,也没有怎么考虑过余家村。加上和庆叔闹翻,觉得余家村的人都不希望她嫁给徐峥阳,以至于和整个村子都有些不合。
说到底,那个时候的余水是一个被所谓爱情蒙蔽了眼双眼的傻瓜。
天底下再也找不到第二个像她那么傻的了。
“你有办法?”
兰战舟问出来这个问题,肯定也是看出来了余家村的问题。
他是有权有势的,有些事情就是他一句话的事情而已。
余水家和庆叔家隔得不远,很快就走到。
房门口,兰战舟看着大门微不可见的蹙眉,眼中带着一丝异样。
“有,但是得回去才能处理。”
余家村山清水秀,可不知道为什么农作物就是不能丰收,养殖业也不行。
但这不代表余家村不能发展其他的。
也不知道是余水的缘故,还是因为自己曾经在余家村捡回一条命。
兰战舟对这个村子还是带着不一样的感情的。
“你真的能帮到余家村?”
余水眸子一亮,在月光之下,灵动清丽。
那双黑曜石一般的眼睛闪着光,堪比月华。
兰战舟恰好对上那么一双眼睛,褐瞳隐藏在睫毛的阴影之下,神色微动。
“恩。”
喉间轻轻滚动,兰战舟背在身后的手紧紧捏住,这才稳住了心神,不至于在余水的面前失态。
“你早点休息吧,我回庆叔那里了。”
兰战舟走后,余水进门第一件事就把小狐狸从包里拎了出来。
这一路上小狐狸都在包里待着,也不知道憋坏了没有。
余水家的房子比起庆叔家的还要简陋。
但是房子却一直窗明几净。
不用想都知道,肯定是庆叔一直有打扫。
一进门就看见密密麻麻的牌位整整齐齐的按照顺序摆在大厅的台子上。
只是这些牌位上都没有名字,黑漆漆的,在晚上看起来还有几分阴森恐怖。
饶是小狐狸也没有见过这样诡异的祭台,全身绷着不敢靠近。
“小丫头,这些为什么都没有名字?”
小狐狸咽了咽口水,最后还是找了一个自己觉得安全的角落坐下来。
余水从桌上抽出三支香,毕恭毕敬的拜了三拜:“鬼门传人拜见诸位先祖!”
插上三支香后,那些牌位像是感应到什么似的,齐齐震了一震。
小狐狸吓得浑身的毛都竖起来了,小眼睛里透着惊恐。
“鬼门的人生无姓名,死无轮回,我叫余水只是因为这里是余家村,出生的那天恰好下雨了。”
余水弯腰,提着小狐狸后脖子的肉将她抓起来。
小狐狸蹬着四条腿,一双眼睛瞪着余水:“我是狐狸,不是猫猫狗狗的!”
余水只是轻笑,将小狐狸提着进了自己的房间。
鬼门的人死了就是死了,魂魄无所依,便都在这牌位之中,等待着时间的消磨。
有些魂魄消散了,有些魂魄则一直留在那些牌位里着,也出不来,就好像变成了一块石头,一块木头,静静的待在大厅里,看着沧海桑田世事变幻。
“你觉得这里怎么样?”
夜里,余水躺在床上,小狐狸靠在她身边睡着。
一只手压在脑袋后面,再一次回来,余水竟然还有些睡不着。
这张床,这间屋子,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回来了。
像是一个流离半生的人,突然回到了准备家中,有几分唏嘘,还有隐隐有些不习惯。
小狐狸眼神有些迷离,余家村在山里,自然是比在余水宿舍舒服多了。
哼哼着算是回答了余水的问题。
“你呢?那个男人你觉得怎么样?”
这几天,要不是为了不妨碍余水和那个男人相处,自己怎么甘心在那个小包里待那么多天!
“兰战舟?”
余水的眼睛亮晶晶的,看着昏暗的房间。
她身体是个十八岁的小姑娘,可心理不是。
说对兰战舟毫无感觉是不可能的,只是她对于感情这件事情,始终是不安和不敢相信的。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说的就是她吧。
“你要是不喜欢他的话,还能让他送你回来?小丫头,我在狐狸里年纪小,可在人类里,我也是个老人家了!”
小狐狸仰着头,一副过来人的态度:“喜欢这件事情,玄妙的很。我不知道你藏着什么事情在心里,但你现在十八岁,就像个十八岁的人一样!”
“像个十八岁的人……”
余水失神的望着房梁,也不知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