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郎说得很认真,双眼直盯着卢萦,只等着她点头同意。
他还没有等到卢萦点头,一个娇脆欢喜的声音已从身后传来,“阿萦阿萦,是你吗?”
正是阿因的声音。
卢萦和曾郎同时回过头去。
阿因刚爬下驴车,此刻正提着裙套朝两人跑来。因跑得急,她抹了粉的脸红朴朴的,双眼也亮晶晶的,整个人显得很明艳。
看了一眼阿因,曾郎露出一抹笑容,他又瞟向身侧的卢萦,暗暗忖道:这两个姑子,一个清丽过人,一个明艳照人,都是难得的美人。
想到这两个美人都能为自己所有,曾郎的下巴抬得更高了,他瞟向四周庸庸碌碌的路人,直觉得意气风发。
卢萦没有注意到曾郎的表情变化,她正在看着阿因。
自上次受伤之后,她这是第一次看到阿因。
阿因碎步跑到两人面前,她没有看到曾郎,而是欢喜地来到卢萦面前,握着她的双手,笑盈盈地说道:“阿萦阿萦,好些天没有看到你了,我好想你哦,你呢,你有没有想我?”
说罢,她瞟向一侧的曾郎,皱了皱小鼻子语气可爱地哼道:“曾郎,你怎么能让我家阿萦走路呢?哼,你对她一点也不好!”虽是训斥,却因为语气娇柔而让人一听便心中舒坦。
曾郎微笑起来。
卢萦看了一会阿因后,转头看向曾郎,然后,她又转头看向阿因。
阿因心中格登一下,她感觉到了不对劲。以往自己这样说的时候,卢萦会羞涩不已,自己呵斥曾郎时,她也会感激地看向自己。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目光清冷无波,看向自己的眼神中似有思索,也似在审视。
想到这里,阿因格格一笑,掂起脚在比她高半个头的卢萦耳边悄悄说道:“阿萦,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哦,曾郎的父亲升官了。呵呵,你以后便是少夫人了哦。”
说完这句,她离开卢萦少许,盯着她直笑,“阿萦最好了,嘻嘻,你不知道昨日我怎么跟家里人说你的。我说啊,我家阿萦性子纯直,人又孝顺,简直是人见人爱呢。”
阿因声音清脆,她是平府正经的姑子,父母又有钱势。以她的身份这么亲昵,这么热络地对待卢萦,便是路人也觉得她与卢萦姐妹情深,觉得她性子温柔可喜,逗人欢喜。
卢萦若有所思地低下头。
见她一直不说话,一旁的曾郎清了清嗓子,低声说道:“阿萦,你这沉闷的脾气得改一改。不是所有的人都有阿因这样的性子的。你这般下去,会得罪很多人的。”
听到曾郎开口,阿因双眼越发亮晶晶了,不过她马上脚一跺,不满地娇嗔道:“曾郎,不许你这样说阿萦!”说是这样说,她越过卢萦与曾郎对视的目光,却甜蜜而欢喜。
就在这时,旁边的卢萦开口了,“阿因。”
“恩。”阿因转过头看向卢萦,眼神明亮地等着她说下去。
卢萦唇角扯了扯,慢慢说道:“我听曾郎说,那一日是你不小心把我推下玄云观的?”
这话一出,曾郎一呆,阿因则是跳了起来。不等两人开口质问,卢萦唇角一扯,露出一个极浅的笑容后说道:“其实我是说,不管如何,我受伤实与你相关。且不说你我交好,便是念在你伤了我的份上,你也应该前来看望于我。阿因,我卧床多时,你为什么不来看我一看?”
她目光清彻如水,表情淡然,“我现在很想知道原因。”
阿因妆扮精美的脸上表情一僵。
她呆了一会,唇动了动,却还是没有说出半个字来。这时,曾郎在一侧蹙眉道:“够了,阿因是有事在忙。阿萦,你不要得理不饶人!”
“是吗?”卢萦唇角一掠,她转眸看向曾郎,抿唇笑道:“我还以为阿因其实不喜欢我,她之所以与我交好,是因为曾郎你的缘故呢!”
这一句话,怎么如此中的!一时之间,曾郎一惊,阿因也是一呆。
卢萦瞟过两人,浅浅一笑,“不过话说回来,五表姐人生得美,家势更不是我能比的。只有你才配得上曾郎。”她似笑非笑地说到这里,幽幽一叹,“其实,你们真要我让贤,也不是不可能的……”仿佛怕两人不明白,卢萦衣袖还晃荡几下,令得袖袋中的五铢钱相互撞击,发出一阵清脆的交击声。
悠然转身,卢萦曼步朝前走去,把目瞪口呆的两人甩在身后。
一边走,一边抚摸着袖袋里的钱物的卢萦暗暗寻思着:得到我的启发,这两人应该会拿些钱财来贿赂我,让我好愿意放弃这一门良缘吧?会给多少呢?恩,得好好探听一下,看看阿因与曾郎的私房钱各有多少。
这时的卢萦,发现自己自伤好后,真的变了很多。一个自己寄托了多年感情的男人,一旦决定舍下,便真能全舍了。
脚步悠然的卢萦,却没有发现身后的曾郎,并没有显出半分欢喜的模样。
呆了一阵后,他猛然转身,大步朝着卢萦追来。刚刚追出一步,阿因便唤道:“曾郎!”声音中带着警告!
曾郎脚步一顿,却没有回头看向阿因。只是略一犹豫后,他再次提步向卢萦追去。
他与卢萦五岁便定下婚约,在他的心中,卢萦一直都是他的人。他从来都没有想到过,有一天,卢萦会用那么清冷无波,没有半点感情的语气,说出“让贤”两字!
是,他是不打算娶卢萦为妻了,可是,他却从来没有想过,要放弃卢萦,让她被另一个男人拥有。他的女人,他可以不要,他可以作践,他也可以贬为妾室,可他断断不能容忍,她敢这么轻飘飘的,若无其事地甩了他!
沉怒中,曾郎三步并两步,终于追上了卢萦。(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