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那日之后,钟离萧果真笑容多了很多,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归,而银卿每天像等待自己丈夫归家的农妇人,两人像小夫妻间相处融洽,可是有人欢喜有人忧,小兔子越来越少出房间,很多时候都能在屋子里不知道干什么,可银卿却知道……
两月后……
银卿起床趴在自己的房门前听到没有什么动静才敢拿着包袱出来,没错,她要走了。
四哥固然很好,但她看得出来小兔子是很喜欢四哥的,自己回来了,小兔子既是开心的,同时也是伤心的,相比较之下,她比自己更需要四哥的照顾。
小兔子为了她失去了双眼,怎么能看她失去幸福呢!虽然有些不舍,但是她知道自己离开或许是最好的,而且她也需要自己清醒冷静一下。
忐忑的走出竹门,虽然这么不告而别很不好,说不定四哥会伤心,但这样或许是最好的处理方式,不然谁都很难堪。
走出村子的这一路,银卿不时的回头回望,心里有那么一丝不明了的难舍…
别了,小兔子就靠四哥你照顾了,她是个好女孩子。
银卿踏上了未知的旅途,她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不知道会见到什么样地人,不知道自己的未来会是怎样。
可是,她是谁啊!完全的二十一世纪的新新美少女啊!兵来将挡,水来土淹,天塌下来,有比她高的人挡着!
她可以继续坑蒙拐骗盗的活下去,只是那遥远无期的皇宫是不会进去了吧。
突地扶住一棵树,没由来的干吐……她,这几天尽吐酸水,擦干嘴,继续走路,这村子的外面是一座山,连绵的山峰几乎把村子的全貌都挡住了,山路更是连接到了水平线的尽头,弯弯曲曲,如鸡肠般又窄又狭,坑坑洼洼,颠簸得不得了,想当时她坐马车来时几乎就要了她的命,她甚至发誓以后再也不走这条路了!
想不到她现在反而是用双腿在走。
走了很久,几乎就要觉得双腿快走断了的时候,一辆马车绝尘而来。
好漂亮的马车!银卿被这两马车吸引住,看它的方向是驶往村子的,难道村子里有户这么有钱的人家?
就在她以为马车要与她擦肩而过之时拉车的马儿应声而停,生生的停在了她的面前,一分不差,一分不少,银卿还没反应过来时,马车的帘子被掀开了,“怎么?要不要在下送你一程?”
银卿惊呼道:“净……哥哥!”
“怎么,不愿意看到我么?”净依旧是那不变的红衣,笑着将车帘撩起,做了个“请”的姿势。
银卿有些犹豫。
“我要去京城。”净斜躺在车壁上,“你不去看一看?”
银卿低头想了一会儿就上了马车,净会心一笑,放下车帘,马儿嘶哮一声调转了马车,扬长而去。
这是一辆很舒适的马车,在这羊肠小道上竟一点也不觉得颠簸!反而有一种慵懒的舒适。
“你不怕到了京城会被抓回去?”净饶有兴趣的问道。见银卿不语,他反而笑道:“哦,忘了,你是没什么可怕的,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你已经被烧死了。”看着银卿神色一动,又道:“那尸体都烧焦了,惨不忍睹,若不是我知道你早已经出宫,我倒会为你哭上一场。”
银卿斜看了他一眼,大奇:“你怎么会知道我出来的了?”
“只有我不想知道的,没有我不知道的。”净神秘的掩住了嘴,意味深长的道:“比如我就知道你今天会离开一样。”
“你派了人监视我。”
“非也,只不过是有人飞鸽传书给我,告诉我你可能会离开,让我保护你而已。”净似有似无的看着窗外,“那个人是我见过的最傻的男人了,知道你要走却又不拦住你。”
银卿心下一跳,这个男人……一股别样的情愫五味陈杂的涌上了四肢百脉,不知为何,一种不知名的痛楚泛上了心头。
净的眼睛看着连绵的山,神情不知不觉中有了几分深远:“记得我曾教他,若是太爱一个人就将她留在自己身边,可他终究没有学会。”
一阵酸涩混合着抽痛在腹腔内弥散而开,堵在了心口,“哇——”银卿攀着车沿呕吐了起来。
这呕吐只是干呕,连酸水也没有。
净眼波一动,迅速勒住她的手腕,翻过来扣住脉穴,凝了片刻后便放开了,笑道:“到了京城吃几副安胎药便是。”
银卿霎时面如土色,想不到自己的猜测竟是真的,睫毛颤了颤,假装似乎没听懂他的话。
“你已经怀了两个月的身孕了,脉象一切正常,不用担心。”
银卿摸上自己的肚子,陷入衣服皱褶里的手有几分颤抖,动了动唇,最终只是低下头,什么都没说。
净凝视着银卿的侧影竟似失了魂,好久才移开视线,落下一声沉重的叹息。
马车走得很快,大概那村子离京城也近,没几天远远的就看见了京城的城门,只是这城门和往日的有些不同,多了一份煞气,一份血腥。
银卿吓得赶紧缩回了刚才还趴在车窗上的半个身子,脸色微白,净很体贴的放下了车窗帘,嗟叹道:“想不到曾经不可一世的老将军如今却得了如此的一个凄惨的下场。”
银卿没有说话,安安静静的坐在马车里,马车在入城门时,由于城门下拥挤了很多的人,速度很是缓慢。
银卿苦笑,就像鲁迅说的,自古人们都喜欢看人被砍头,看得麻木,看得不仁,看得心凉。
两人光明正大的入住了一间客栈,而且是京城最大的客栈,丝毫不怕被人认出他们是谁,又或者她是谁。
“你可以安心的在这里住。”净丢下一句话,“你肚子里的孩子是保是舍自己考虑一下吧。”
“我想好了,我决定将这个孩子留下来。”银卿坚定的道。
净点点头,再次看了她一眼便出了她的客房。
其实关于这个孩子,她也曾在心里经过无数次的天人交战,最后还是选择留下,因为是责任就要承担,懦弱不是她的性格。
在这客栈住下后,净并不管她,每天也见不到几次面,不知道是干什么,而是吩咐小二每天都给她熬一碗保胎药给她喝。
有时喝得烦了,她便会下楼去听来来往往的那些人八卦,而这几天谈论的最多的则是宫中的大事。
“听说这皇帝有许多天都没有上朝了,不知是不是得了什么病。”
“我看呐也许是,前不久不是宫里着火了么!听说烧死了一个绝色佳人呢!皇上铁定是气急攻心了!”
立即有人加入了这个谈话,“哎哎哎,这个绝色佳人不就是那位很出名的公主么!倾倒众生啊,听说。”
“可不是!几乎兄弟反目成仇啊!”
“可不是红颜祸水!”
又有一个人加入了进来,发表意见道:“我看你们都错了!女人再美总有个年老色衰,时间长了总会腻,我看这皇上后宫万千佳丽也不会在乎,我听一位宫里的朋友说皇上还将她打入了冷宫呢!若是在乎会冷落她么!”
“真的么?呀,这真是……”
“嘘!”有人大声警示,所有的人很有默契地全噤了声,原来是来了一队巡逻的官兵。
银卿侧过身子,避开与官兵面对面的接触。
等官兵一走,那些人都吁了口气,有个人捏着嗓子道:“刚才的话以后可不能再说了,会被杀头的!前些日子就有人被杀了。”那老者扫视了一周,才道:“那人在广众之下也这么大声议论那位银卿公主,不知道说了什么难听的话,当初就被拿下,咔!”做了个砍头的动作,“头就这么没了。”
“那还不能说话了?!”有人不服。
“话可以说,那刚才的话就不能说,若被官兵听到了,就等着你家人给你办丧事吧。”
“嗨!还让不让人活了!”那不服气的人高喊了一句,但周围的人听了那位老者的忠告都转过了身子,该干嘛的干嘛,不再往里参合了。
银卿吃着自己叫的一盘烤鸭,吃到嘴里却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他病了么?
是为了自己么?
她可以这么认为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