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醒来时还在那座冷宫中,地上躺着的是昨晚他披在她身上的衣服,她是独自一个人回来的,临走前他只说了一句话,说这座宫殿是她的母妃曾经住过的,之后便逃似的离开……
银卿盯着地上的衣服片刻,又环视了宫殿四周,冷笑道:“难道自己会像他的母妃么!”
太阳早已经升在了半空中,这会子不知是什么时辰了,坐起了身子,双脚着地时腰间一酸,扶住床柱站直了腰板,坐在了凳子上。
“娘娘您醒了?”宫女将热水端了进来,却是一脸的吹风得意,一脸暧昧的道:“娘娘得了皇上的宠爱就要飞上枝头了。”
银卿苦笑,“别乱说了。”伸手用热毛巾敷在脸上。
“奴婢怎么是乱说……”
昨晚他并没有送她回来,也没有说要让她在他的寝宫睡一晚,而是就那么得让她一个人回去了,不管是哪个女人的心在那一刻早就凉透了。
早膳端了上来,银卿随便吃了几口便没了胃口,欲站起身时突听外面宫女惊呼道:“燕妃娘娘!”
银卿的心极其敏感的一跳,又坐了下去。
“呵呵,银卿你起得挺早的,莫非睡不着?”
“燕老师……”银卿温和的笑了,“你就算不尊称我一声娘娘,也得叫我一声公主,公主的名讳哪是你能随便叫的。”
“你……”燕解语愣了半会儿,也跟着笑道,“你我如今都是皇上的妃子,我还是称你一声姐姐吧。”
“哼,你也配?不过硬要加点关系的话……你不觉得我更像你的妹妹么。”银卿的纤指抚上自己的容颜……
燕解语神色很是难看,转眼瞧向桌上的糕点,眉头一皱:“想不到这里的早膳还挺别致的。”
银卿瞄向桌上的糕点,这点她也很赞同,她除了住的地方换了,但吃的东西好像没怎么变,还是天天荤腥,有油有盐,“燕老师可否饿了?坐下来一起吃吧。”
燕解语最是见不得她如今落魄却不失高贵的样子,冷哼道:“不必!我今天打开门说亮话,昨晚……昨晚皇上可是在你这里过夜?”眼睛紧盯着地上的那件只有钟离弦该有的衣服。
“怎么?燕老师连这个也要过问?莫不是管太多了!”银卿笑着眯着眼看向她,突的假装像是想到什么似的道:“呀!皇上难道昨晚没去燕老师哪儿么,这可如何是好?”
燕解语受了她的嘲笑咬牙切齿,半晌后反嘲笑道:“你得意什么!皇上只不过是贪恋你的美色罢了,你还以为你在他心中有什么重要的地位么?自从皇上登基的那日起他就在计算利用你了。”
这些银卿自然是想明白了的,可是现在由着一个外人直白的说出来还是脸色一白……
看着银卿苍白的脸,燕解语更是得意了,“呵呵,现在四王爷的所有家产已经入了国库,你的利用价值也算到头了,有时我在想皇上为什么不杀你,大概他还是迷恋你的美色吧,可是你受宠幸有什么了不起,这么多日肚子不也是没有半点动静!”盯上银卿的未着发簪的发髻,诡异一笑,“怕是你这辈子都不会有任何子嗣了。”
银卿的手一抖……
“知道为什么吗?”燕解语的眸子内盈光闪烁,“他送你的珠钗都是涂过毒的,那毒是苗疆的花红毒,透过发丝渗入体内,不管再受多少阴阳滋润都不会开花结果。”
银卿虽是心痛发狠,却是听得燕解语的话跟华御医诊断有所出入,心下便有些疑惑,暗想了片刻,“你告诉我这些秘密,不怕我找人杀你?”
此语正击中燕解语内心的某处伤痛,恨道:“上次要不皇上,我早就找人杀了你了,好不容易找到机会,你却运气好躲过一劫!”
“原来如此,上次那些杀手原来是你!那你今日来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些?”
“我只是来告诉你,你放心好了,等我做了皇后我也一定会容下你,你就安心的在这里过一辈子吧。”燕解语仰头大笑,走至门前时忽地回头,“让皇上偶尔来你这换换口味也不错,兴许他还会觉得我仁慈。”
银卿猛地站直,将凳子一脚踢开,狠命的咬着嘴唇,右手横空一扫……将桌上的所有东西都挥扫在地上。
噼里啪啦。
她娘的!她以为她还会在这受穷气么!走人!
找出一块布摊在床上,将值钱的东西直往里塞,你们自己在这里得瑟吧!爱宠幸几个女人都随便,她不奉陪了!
咦?摸摸床毯,里面的东西呢?那本黑皮书呢?哪去了?
幡然醒悟,这床不是原来的床,那……那本书应该还在那床毯下,不好!那可是要命的东西!万万不能被其他人瞧了去!
“娘娘,您去哪儿?”
“我有东西落在原来的地方了。”银卿快步走出了院落,上苍保佑!千万一定要在原地!
锁银殿竟然一个把守的人也没有,似乎不怕她再回来,银卿匆匆的赶到自己的房内,掀开床毯。
懵了。
不见了!
怎么会不见了!?哪去了?难道被人拿走了?
谁会知道她藏在下面的东西?
“娘娘!”宫女追了进来,急喘气,“您找什么?”
“有没有人动过我的床!”
“奴婢……不知道。”
银卿感到一阵后怕,万一那黑皮书里的东西被人传了出来……真不敢想象!
“娘娘,咱们还是回去吧。”宫女有些怕,“娘娘,您是不能随意出来的,会被治罪的,娘娘!”
银卿心不在焉的往回走,那本书……可千万不要惹事。
本来想出去浪迹天涯的,想不到黑皮书没了,反而不能走了,怎么的也得摸清点头绪才行,忐忐忑忑的过了数十日,却风平浪静,什么事也没有发生,其实那本黑皮书什么时候没有的,她也拿捏不准,但一定是她离开了那座宫殿之后。
她这数十日谁也没见过,如今一切都变了也不用再装傻,寻了个机会偷偷去找到了自己的手电筒和五爪钩,她觉得自己都快与世隔绝了,一切都太静谧了,连燕解语都不曾再来过。
翻身面朝墙,却怎么也睡不着,若不是为了严斗的性命,她才不会在这里过这么无聊的日子,严斗是二哥身边的老人,且对她很不错,不能连累了他,若严斗出事了她会良心不安的。
“皇上,李运海已经攻过来了!”严斗焦急的走进了御书房。
“怎么会?”燕解语一副不敢相信的表情,“世伯他!”
钟离弦似乎并不急,怡然自得的玩着茶杯,“舅舅他叛变的借口是什么?”
“是……是……”严斗战战兢兢的语言欲止。
“是什么!”燕解语急得直拍桌子。
严斗额上的汗如黄豆般大,“是……是说皇上没有善待先皇公主,让公主受辱,且……”严斗颤着嗓子,“且杀害忠臣……”
“世伯!?”燕解语慌乱得双脚发颤,钟离弦起身拿了本书在看,冷笑的瞥了燕解语一眼,笑道:“看来是不用劝他交出兵权了。”
燕解语跌落进椅子里,吸了口凉气,连指尖也禁不住地轻颤。
“皇上,现在怎么办?”严斗问道。
“让御林军守好宫门便是。”
“是。”
突然钟离弦的桌底下掉了一本书,钟离弦弯腰去拾,不知为什么,钟离弦的这个动作让严斗的眼珠子都暴凸了出来,嘴唇抖得失去了血色。
钟离弦将那本封着黑色书皮的书随意的往桌角一丢,抬眼看向了严斗:“怎么了?”
“没……”严斗张口,牙齿哆嗦不止,“老……老奴……告退。”
严斗退到黑暗里,止不住的直擦汗,双眼呆滞的看向脚下的土地,足足呆了半晌,抖着手按在自己的心口,忽地眸子一亮,急匆匆转身向后宫的偏远角落里跑去。
啪啪啪——
“娘娘!娘娘!娘娘!”
侧门开了,走出一名宫女,打着哈欠,“严公公……什么事啊?”
严斗哪有功夫理她,还是一个劲地拍门:“娘娘!娘娘!”
银卿本就睡不着,以为没什么事,先前就装作不理不睬,后来听他喊得急只好披了被子下床,打开门,是严斗,似乎很慌很乱。
“严公公怎么了?”
“娘……娘娘……”严斗抖着手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子,紧紧的放在银卿的手中,“这里面有一颗假死的药……”
“严……”
“娘娘,那御花园朝西的假山靠里处有一条暗道,可以通往外面,奴才会在里面放一包银子,若娘娘出去了,就去找一家叫江林西的药铺,将这块玉佩……”从腰间摘下一块玉,沉重的放进银卿的手里,“去找里面的当家的,他会去带你见一个人。”
看着手里的两样东西:“严公公您这是?”
“娘娘,奴才怕不能再伺候您了,这两样东西娘娘什么时候用娘娘您自己看着办便是。”严斗低头转身,年老的身躯躬着,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年。
“严公公?”
“今晚李运海会攻进京城……”严斗没入了黑夜里,只留下了这句话。
哐啷啷——
那瓷瓶掉在了地上,滚了几圈,停在了银卿的脚前,在月光下折射出一种瓷釉的光彩。(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