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发烧伤了些脑子,带回泰州城一段时间后,渐渐的好了,其实弦儿很聪明,什么东西一学就会,在老夫的教导督促之下,长大后的皇上可以说已经是一个正常人了,能清楚的表达自己,什么是自己想要的,什么不是自己想得到的,只不过,他的世界却还是单纯的世界,容不得别人去乱描乱画。”李运海说到这,有一瞬间的骄傲,但更多的则是挫败,“就在老夫为难之际,老夫做出了一个选择,给他找了一个好老师,可以说一夜之间让他明白了这世间老夫想教却不知怎么教的东西,相反的也教了他很多不想让他知道的东西,老夫不知这是对是错,但从今日看来,老夫还是很感谢那位老师的。”说罢,他双目炯炯有神的凝视在了银卿的身上。
银卿感到浑身的不自在,他说到什么“老师”的时候干吗老盯着她啊!
“先前老夫还有许多的不愿意,但是这几天老夫想通了,觉得又把那位老师放在弦儿的身边未尝又不是一件好事,这么一位好老师失去了太可惜了。”
“呵呵……”银卿被盯得全身犯了鸡皮疙瘩,应付的随声哼了哼。
“好了,皇上大概也快醒了吧,瞧,老夫一担心起皇上就说了好多话,老夫也不打扰了,还望娘娘你好好呆在皇上身边照顾他。”
“呵呵,一定一定。”银卿小鸡啄米的点头,“将军慢走,不送不送。”
悲哀啊!她如今竟混得如此没有骨气,卑躬屈膝,简直是人生的一大污点,不过,若为性命故,什么都可抛。
这么一想,银卿顿感安慰了很多。
回到内室,看着还在睡的钟离弦,想起刚才李运海的话,同情的道:“想不到你童年这么可怜,唉……你放心,在你重温童年时光的这段日子里我会好好照顾你的,太可怜的,没娘的孩子,唉……和我一样,你有舅舅,而我只有师父……”连叹了好几声,“我现在连师父的样子都记不清了,简直太对不起他老人家了,唉……”
最终唱到“没娘的孩子是根草呦——”
咦?她怎么看到他在笑?
死命的揉了揉眼睛,定睛再看……难道是自己眼花了,还是不相信自己的唱功了?自己可是五音很全的啊!是啦,是啦,她承认有时会走调的,可是这么一句简单的一句词她不会也走调吧!
还有就是——他刚才明明嘴角有动啊!不可能是幻觉的啊!难道这个调皮的“小孩子”在装睡?!
推了推他,再推了推他,又推了推,没反应?试一试他……“喂!不要再装睡了!我知道你醒了!姐姐不理你了啊!”
“啊!不要!”钟离弦从床上跳了起来,紧紧的抱住她,“姐姐我会乖的!”
好烫啊!身上的温度怎么还是这么烫!这些御医是吃什么的!“好啦好啦!怎么还这么烫!你是什么时候醒的啊?”
“弦儿醒来的时候听见姐姐走进来,还唱了歌,姐姐唱得好好……”
“是嘛?”她就是说嘛,她不可能连最简单的一句都走调的嘛!
“姐姐,我要喝水。”
本姑娘现在开心,就给你杯水吧!
钟离弦咕噜咕噜喝了两口后,将水杯放在一边,却直视着银卿的脸发起了呆。
“怎么了?我脸上的有什么东西吗?”银卿不明所以的摸自己的脸,看着钟离弦的脸越压越近,她的心也随之没来由的越调越快。
“好喜欢……姐姐……”
烫热的柔软的唇,这是银卿的第一个反应。
他的发烫的双手用力的环住了她。
声音低喃而沙哑。
她感到自己的心要跳出来了,他是小孩子么?他倒底是不是小孩子……
“爱你……”钟离弦轻轻咬了她的唇,“姐姐……银儿……”
银卿迷迷糊糊的不知道怎么的就睡着了,醒来时躺在钟离弦身边,他依旧侧着身体紧紧的抱住她,叹了口气,银卿摸了摸他的额头,又摸了摸自己的,终于呼了口气,总算退了,转头看着他的脸,脸色要好看许多……
从照顾钟离弦开始,银卿小生活也滋润了起来,天天睡到自然醒,还可以假公济私,随意吃自己想吃的东西,而且还是正当的理由:是皇上他想吃的。
“哎哎,病人应该吃粥。”银卿打掉他的手。
这烤鸭是她叫来给自己吃的啦,他也吃的话她会不够吃的,是是是,她小气,她自私……这个……说实话,生病的人本来就不能吃油腻的东西嘛…她也是为他的身体好不是么……
钟离弦吞了口白粥,眼睛可怜巴巴的瞟着那盘香喷喷的烤鸭,呐呐的道:“姐姐……”
这声可怜楚楚的“姐姐”二字让银卿的心陡然那么心虚的一跳,她既然扮演“姐姐”的角色,而且还是“最疼他”的姐姐的角色……挣扎、犹豫……“算我怕你了,这只鸭腿你吃吧。”依依不舍的撕下一片鸭腿,操!她干吗撕这么大的鸭腿给他啊!这腿一撕整只鸭就只剩下嶙峋肋骨了!
心疼看着钟离弦欣喜的接过鸭腿,听着他高兴的叫道:“姐姐真好!”时,泪往肚子里流哇,她也知道她人很好,总是心太软啊……
正在疯狂啃鸭的银卿似乎觉得有什么不对劲,抬起头,一只鸭腿正落在她的唇上。
“姐姐,我突然又不想吃了,还给你吃吧。”
呃?她怔然的接过鸭腿,刚才不是还可怜巴巴的想吃么?怎么又不想吃了?
不管了,狠狠的咬上一口,香滑可口……美滋滋的眯起眼,却无意瞥见对面的他偷偷咽口水的模样,这……看了看手中剩下的半个鸭腿,迟疑的递到他的面前:“你真不想吃?”
钟离弦低下了头,露出一份孩子般的羞怯,“我、我想看姐姐吃……”
银卿眨了眨她的大眼睛。
为什么她的心重重的撞击了一下,撞得她心口发麻,这个男人……这个“孩子”……
白若玉脂的手慢慢的伸过去,手指轻轻擦着他的脸,突地加大力道,揉搓着他随意束缚起的头发,大揉特揉:“你竟然敢讽刺我吃饭难看,没大没小的,不想活了!”
“我、我……”钟离弦有些急了,红了脸,“我没有!”
嘿嘿——不欺负白不欺负,把手上的油都擦到他的头发上,让他变成叫花子好了!
“姐姐……”钟离弦低着头,吸了吸鼻子。
银前见他神色有异,赶紧停下恶作剧,看着他,只见他顶着个鸡窝头,看到这个她捂住肚子就想笑,他一点一点的抬起头,双眼镀上了一层雾气,咬着嘴唇,委屈无比的轻语诉到:“我真的没有……”大有哭泣的预兆。
天地可鉴…她不过是想缓和一下气氛开开玩笑,银卿慌了,她还没看见男人哭过,现在她就把一个男人惹哭了,这个男人还是皇帝!要是等他以后恢复过来,记得她惹他哭的话会杀了她了!罪过啦!
“哎呀呀,我是开玩笑的啦!知道你最乖的了。”银卿手足无措,连忙用手去抚平他翘在头上的乱发,可是她的手根本没有洗,越弄越糟,这下真的把手上的油都擦到他的头发上了,稍稍吸气都会闻见头发上那股烤鸭味……
钟离弦垂下脸,好像哭了的样子,银卿大叫道:“我不是故意的……”好吧,之前她是故意的,就是刚才的那一会儿她真的不是故意的……快点弥补啊……弥补……“我给你洗头还不行嘛!我真的不想这样的……”至少刚才是真不想弄成这样的……
钟离弦闪着泪花抬起头,蚊子声似的喃喃道:“姐姐,你喜欢弦儿么?”
呃?这是他第几次问她了?这个问题真的是难以回答啊!如果他真是小孩子,她可以说一千次一万次的“喜欢”。
可是他是一个大男人啊,一个女孩子怎么能轻易说“喜欢”这两个字,虽然他现在是小孩子没错,他现在似乎很期待她的回答,这个怎么办呢…“这个……呵呵……”打哈哈蒙混过关算了。“啊?你说了什么?刚才我没听见,啊!看你头发脏的,还是先洗头发吧!好吧?嗯,就这么决定了!”她一骨碌的站起来,双手在衣服上擦了擦,对着外面喊道:“打热水过来,皇上要洗发了!”
她就这么一直面对着门口,等着热水送来,她不敢回头去看,怕看见他那副欲泣的可怜楚楚的表情,她发现她越来越抵抗不了他的那种模样了。
难道是她的母爱太强大了?啊!一定是这样!
就因为她没有回头,所以她不知道她背后的暗处透过来的那丝丝扣扣的凄意。
宫女的效率太快!不到两三分钟热水就端过来了,这就是身份高的好处哇!
“咦?这个……”银卿看着高大的木盆,指着它眨眨眼道,“拿这个来干什么?我只是说洗头啊?”
宫女正在往盆里倒水,闻言都不甚明白的看向银卿。
呃?难道古代的人洗头和洗澡是不会分开的?洗头必得洗澡?还是说皇宫的规矩就是这样的?不明白……不好意思的开口道:“你们继续吧……继续……”
宫女听了这句话又低下头继续做事。
呀!刚才会不会被她们笑话了去?太丢人了!在一个地方不懂一个地方的习俗规矩真是太尴尬了……
宫女来来回回的提了五次热水终于将澡盆填满后又洒了些花瓣和一些调理身体的药材进去,这大概是御医吩咐的吧,之后她们躬身一个个退了下去。
银卿用手试了试水温,正好,抬头看向一直坐在桌边埋头不知在想什么的钟离弦,叫道:“快来洗头啊!要不水都要凉了!”银卿知道他还在为自己刚才打哈哈蒙混过关的事闷闷不快,于是走过去亲自动手拉他。
对他就是没有办法。
“好了,现在我给你洗头了哦,你好好趴好。”银卿动手替他解开他的已经半松开快滑落的发带……(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