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的烟霞承载着余晖,初生晓月。谁也不会想到,本应该坐在皇城之中的九五至尊,如今驾着青木小车,远来来到了这平宁的幽州。
陛下一路赏山玩水,好不自在,这一路可叫他发现了不少秘密,也难怪前朝有帝王喜欢微服出巡,明明是帝王之身,却喜欢百姓之份,不过那皇帝命不好,死在了微服私访的路上。
谢兰芝自从接到消息就一直等候着皇帝出现,千盼万盼,他终于在这离幽州城不远的小镇上与帝王相会。
“臣谢兰芝,参见陛下……”谢兰芝要给皇帝行大礼,却被明公公给拦住了。明公公阴恻恻的声音响起,“谢丞相,陛下微服出访,不必多礼。”
谢兰芝也不坚持,引着陛下的青木小车直奔落住的院落。
陛下此次来访,出乎谢兰芝意外的顺利,甚至比他预计的要早上几天就到了,谢兰芝千防万防,想要封锁陛下行踪之消息,恐怕……顾平笙还是得知了。那就不要怪他先下手为强,想着,谢兰芝面露狠色。
皇帝正值壮年,面容俊朗,身材匀称,虽未着龙袍,其帝王威武之气亦是显露于外,端的个叫人不敢直视。年轻的帝王从青木小车上下来,目不斜视的盯着谢兰芝,微微一笑,说道,“谢丞相辛苦,幽州地远且偏,这样你都能发现顾家有狼子野心,不易不易。”
这夸奖,任谁都能听出怀疑的味道,谢兰芝忙行了一礼,直呼,“启禀陛下,臣下属郑渊鸿受命于幽州任刺史,当时便已觉出顾家祸乱之心,通知于臣。顾家兄弟一片忠诚,与陛下更是情同手足,臣不信……”
“不想郑渊鸿竟枉死在这幽州任上,”谢兰芝表情悲戚的到位,“臣只有暗地调查,有了充足的证据才敢启禀陛下啊。”
“哦,”皇帝没什么表情,反问,“丞相远来幽州肯定见过顾平笙了,难道就没有被顾平笙拉拢?”
皇帝字字句句离不开对谢兰芝的怀疑,玄天等人在一旁听着直冒冷汗,谢兰芝反而如释重负,这才是皇帝该问的,皇帝若不疑心,他反倒要疑心了。
“启禀陛下,臣秘密斗胆请陛下移步,顾平笙知臣必会败坏他的大计,已对臣恨之入骨,恨不得除之后快。”
皇帝闻言,皱起了眉头,“竟有这种事。”
当然,顾平笙自然不会放过谢兰芝,因为谢兰芝杀了顾平笙最在意的未来妻子安颜浅,顾平笙不对他出手才怪,只要顾平笙出手,陛下原本不信,也要变得信了一半去。
顾平笙这个后生虽然不容小觑,可惜,还是吃了岁月的亏。他以为把软肋露于外便是无所顾忌,殊不知只要他顾平笙存有软肋,就必不是他谢兰芝的对手。
什么儿女情长?谢兰芝从第一眼见到安颜浅那一刻起就决定,一定不能留着这个女孩儿。
皇帝一路舟车劳累,就是再气愤,再怀疑顾家,如今也只能先休息一夜,然后算账,身体是本钱嘛。
谢兰芝回到房间,柏信已经早早等在了那里,一看到谢兰芝,忙禀告道,“丞相,那安家姑娘受不住刑罚,该交代了的都交代了,属下已经着人去办。”
“嗯。”这一点谢兰芝不会怀疑,他的手段还对付不了一个小姑娘吗?“她人呢?”
柏信垂眸,答道,“这安姑娘身子娇弱,行完刑后便气竭而死,属下已经将之烧了,不会留下疑点。”
“嗯,”谢兰芝点了点头,“她那婢女呢?”问得是白竹。
“已经放走了。”柏信说道,毕竟还要靠白竹叫顾平笙知道,他的未婚妻子已经死了。不过,劫持安颜浅一事,虽然安颜浅很配合,谢兰芝这边还是伤亡惨重,偏偏,陛下又早到了幽州,这时机真是不妙。
这边,皇帝也在和明公公说起这事。
“我那弟媳当真死了?”皇帝把玩着手里的珊瑚手串,越想这事,越觉得蹊跷。在幽州的地界上,顾平笙能让自己的妻子出事?就算谢兰芝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把人劫了过来,顾平笙会一无所觉?
明公公也很犹豫,不大确定的回道,“听说已经被烧成了灰。”
“……”这谢兰芝还真是狠啊。皇帝沉思着,要不是他早一步看到了他那弟媳呈上来的当年柳氏一族冤案,以及背后的弯弯绕绕,今日谢兰芝的说辞,他还真是要犹疑一番了。
如今,若是这个安颜浅真的化作飞灰,顾平笙还不疯了似的整死谢兰芝?皇帝内心都有点儿没底了,他总是忌惮着这个表弟……顾平笙应该还不至于为了一个女人覆灭整个山河吧?
这谢兰芝也是,你说你惹谁不好偏要惹顾平笙?连他堂堂九五之尊都不敢轻易惹恼的人物,谢兰芝却不怕死似的,如今竟然还妄图杀掉安颜浅!难不成谢兰芝真以为自己这些年苦心经营的那么点儿势力足够颠覆天下?
“陛下,您要见一见顾小侯爷吗?”明公公问道。
皇帝想了想,深思熟虑了一番,他待在谢兰芝这里,多多少少不大安全,若是这老家伙发现自己被顾平笙算计了,想要破罐子破摔,那他岂不是有可能变成那死在微服出访路上的冤大头皇帝?不妙不妙。
“见是要见的。”就是不知道何时去见合适呢?皇帝正犹疑着,突然,一道女子的声音响起,“择日不如撞日,明儿个可好?”
别说是皇帝,就连明公公也吓了一跳,敢情这屋子的屏风后一直藏了个女人?
明公公暗自懊恼,是他失职,搬进这屋子后就没有好好检查一番……若是今日偷听之人是那谢丞相的人,岂不是坏事儿了?
屏风后的倩影一动,慢慢走了出来,清衫白裙,姿色妍丽,风华绝代,气质出尘。
“你是何人?!”明公公提高了嗓门儿,吼道。
“嘘!”颜浅轻声止住了明公公的声势,这要是引来了人该怎么办?
“小女子安颜浅。”
“!”安颜浅?安颜浅不是死了吗?不是化成灰儿了吗?
皇帝也是震惊的瞧着眼前的女子,愣愣的说不出一句话来,这是他……弟媳?(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