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第三局,和第二局似乎没有多大的差别。
两个人的招式就这么多,实力也就这么大,互相都逐渐摸清了对方的底细,无非是拼着耐力和技巧。
乔云心想,也就这样了,平局已定。那剩下的酒,你爱喝就喝,不爱喝就带回去吧,和我毫无关系。
邓禹又开始数数了:“九十七、九十八、九十九、一百!”
话音没落,乔云的防守又被他破了,还是那个薄弱的左胸伤口处,衣服又被邓禹的剑尖恰到好处地点着,既触到了,又没挑破。
“啊!”乔云这回比上次更害怕了,因为这回她一直都有意地特别提防着这里。胜负不说,这里是自己的“致命要害”,就算这比赛是“友谊第一”,也不排除谁会不小心失手,连教练老曹都有误差的时候,差点儿要了自己的小命,何况是没有合作基础的陌生人呢!
“云,你有答案了。”邓禹这样称呼她,而且直接告诉了她想知道的“致命伤”之所在。
乔云有点儿沮丧,本来和他水平相当,却在最后关头败得这么毫无疑问。可以感觉到,他并没有有意谦让自己任何一招,的的确确就是自己有这最后的“致命”环节。
这的确是太可怕了,不是一般的危险!乔云明白,或者说,任何一个专业的剑手都会明白其性质意味着什么。这致命伤的确致命,绝对不是邓禹故弄玄虚或是卖弄挑衅。
自己那次受的伤,虽属偶然的“意外故障”,比如剑突然断了、老曹用的是她的备用剑而不是教练剑,以及她没穿防护服。但那些都只是外因,最根本的,还是她有这么个软肋,一旦条件具备,就随时可以置她于完败境地,甚至丧命!
“谢谢你,我懂了。”乔云心服口服,暗自庆幸今天她赴约了,否则恐怕永远都不知道这么致命的危险所在。带着这个致命硬伤,就算把中国古今的全部高明剑法都学到了,还是会在最关键的时刻,被对手找出弱点而一举击之。
“懂了?懂什么?”邓禹有点儿轻蔑的口吻,“只懂了一半,还差关键的另一半。”
邓禹说着话在前面走着,他急着去翻转烤物,一面已经熟了,飘过来浓浓的香味,再不翻转,火候大了,就白瞎了美味。
乔云心中沮丧,情绪低落,竟然这会儿都没闻到那鹿肉比羊肉更加诱人的鲜美味道,心里都是对自己的不满甚至愤恨。我怎么这么蠢,整天稀里糊涂地貌似勤奋认真,却傻乎乎地把“心脏”袒露给对手,让人家随意取舍,或是要我的命、或是只取比赛的胜。
“来啊,云。知道问题所在了,还要知道解决的办法。我就说吧,这酒你得喝。不过不是因为你输了罚酒,而是陪我喝,把我陪好了,我才能教给你破解危机的办法啊。”邓禹说着,用清水把刚才她喝完羊奶的壶冲了冲,然后启开那坛子酒,给她倒了大半壶。
“不多给你,喝好为止,这些是我的。”他把壶递给乔云,又递给她匕首,自己也拿起另外一只,开始削鹿肉吃。
乔云自然也要讲规矩,举起壶,喝了一大口酒。要想让人家给自己指点,必须要有所表示了,这酒是一定得喝了,何况人家也做事有分寸,并没像之前开玩笑说的一坛子全灌给她。
“来,吃肉。”邓禹也大大方方地扬了扬酒坛子,喝了一大口,然后帮乔云取下一条鱼。
“谢谢你,真的很感激。”乔云诚恳地看着他的脸,说道。
“我观察过你好几次了。”邓禹开始说话,“每次你教刘阳,我基本都有看过,还有两次你自己在河边练剑,我也看过。”邓禹说。
“你早就看过?就发现我的剑法有问题了?”乔云问。
“说句心里话,你的剑术只在我之上。如果没有那个致命伤,我三百个回合也赢不了你。我挺佩服你的,一个那么年轻的小姑娘,能有这等修为,一般人是无法奈何你的。”邓禹是由衷地夸奖她。
“邓先生您谦虚了,剑术只是您的一个辅助,我知道,你们都还以别的兵器为主项。而我,除了这剑,一无是处。”乔云说的也是真心话。
“今天咱俩不谦虚客套,我是真心想帮你,免得万一遇到细心的或是专门研究过、算计过你的对手。”邓禹说到了关键之处。
乔云放下食物,专心地看着他的脸,听他继续往下说:
“我不了解你的情况啊,如果我没说错的话,你的左胸,可能受到过攻击。不过看你目前的体力状况,就是伤过,也是被熟人所伤,属于误伤,根本不重,你还没遇到过真正的敌人攻击。若是遇到,怕是你不死也废了。”邓禹说。
“先生,您看得透彻。”乔云不得不佩服他。这个人,傲慢有傲慢的资本,竟能把自己的问题说得这么清楚到位。
“这里没有别人,不用先生姑娘的这么客套吧?我就叫你云,因为我听别人都叫你云公主,但我知道你根本不是公主,皇上家的所有远近亲属没有我不认识的,你根本不是他的什么妹妹。这个,我们待会儿边喝酒边聊,现在先说你剑的问题。”邓禹说。
“你就叫我仲华。你的问题,是防守有误差。你总是早半拍,在对手没有进攻之前,你就先把气提到胸部。然而气在体内只有三十个数的保持时间,你刚一释放,对方的进攻就上来了,正好击破你。此时是你最空虚的时刻,比防守之前更被动。”邓禹说出了她问题的关键所在。
“仲华哥哥,那,我该怎么解决这个致命问题呢?”乔云已经按照邓禹说的称呼,加上了哥哥二字,以示对他的尊重和感激。
“哎!叫得真甜啊,好妹妹,哈哈!”他开心地笑了,显然对这称呼很受用,“解决的办法,只有反复练习,调整防守的节拍。其实,你的问题只差在眨三次眼的工夫,若不碰上心细如发的对手,倒是没什么大碍。可万一碰上像我这样难缠的,你就惨了。”
“是啊,太危险了。仲华哥哥,不瞒您说,我的左胸的确受过伤,而且正如您所说,是被熟人所伤,否则我早就没命了。我会反复练习的,但是这个时间差不好掌握,尤其是长期形成了习惯,还真是要多下些工夫了。”乔云诚恳地说。
“没关系,我帮你。从今往后,我每天下朝都会去后宫教刘阳皇子,你也一起来,我帮你一起练,慢慢克服。”邓禹也很善意地说道。
“仲华哥哥,真的很感激你,谢谢你。来,我敬你。”乔云说着,真诚地举起酒,先喝了一大口。
“还说滴酒不沾呢,我看,这都给你倒少了。这坛子里的我都喝了,也不能再给你了。今天你没喝好,下次我多带一坛子,咱俩再喝个痛快。”邓禹说着,一气喝下了少半坛子。
“我是真的长这么大第一次喝酒。”乔云很实在地说。这的确是实话,她从来不喝酒,从小进省队就在老曹的严管之下,她哪有机会尝到酒味,不过她也不馋。没想到,喝了这好几大口,并没有什么不舒服的感觉。
“现在,该说说你这公主的身份了吧?”邓禹又开吃,边嚼着边问她。
“皇上是我的兄长,丽华嫂嫂也待我很好。我现在还收了他们的儿子刘阳为徒,当然,我不许他叫我师父,我只是他的姑姑,教他剑术。”乔云不知道除了这样回答,还能有什么说法。
“你这话,连一般人都不能全蒙骗过,更何况我呢?我从小就和皇上一起长大,他的所有家人,包括远房亲戚在内,怎么从来就没有你这么个妹子呢?”邓禹漫不经心地说着,主要注意力还是在边吃边继续转动着烤物。
“这个问题,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回答你。不过我不是骗子,你从丽华皇嫂对我的态度上也能看出来,我的确是他们的妹妹,我也丝毫没有图谋他们什么。请你不要怀疑我,或是对我有什么不好的成见。”乔云说。
“云,你误会了。我只是随口说说,我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我实际上是关心你,有些替你担心。”邓禹竟然莫名地这么说,乔云有些糊涂了。
发现乔云也不吃了,而是低着头不说话,邓禹说:“云,你是不是喜欢皇上?如果是的话,我要提醒你,别白费心思。他和丽华之间连根钉子都插不进去,你别看自己年轻,长得也漂亮,但是皇上他可不是见异思迁之人。”
哦,原来他所说的关心和担心指的是这个啊。这人,和我根本不熟悉,为我担心什么?他还真是爱管闲事,咸吃萝卜淡操心。我根本对刘秀没那种意思,连人家阴丽华都不担心,你又是替谁操的这份心?
于是她说:“仲华哥哥,你误会了。我对皇上只有纯洁的兄妹情和友情,也非常赞赏他对丽华嫂嫂的专一爱情。还有,我已经有心上人了,所以更不可能对皇兄有别的意思。”
乔云是从刚才的这些交流中逐渐对这个人有了好的印象,所以才把自己的真心话都告诉了他,觉得他是个可以信任的、值得交往的朋友。
“你有心上人了?不可能。别骗我了,我不信。你若是有心上人,怎么还会这么大方地和别的陌生男人来这样的僻静之所?你应该为他守身如玉,怎么还敢和我这样的好色之人单独深夜待在一起?”邓禹似乎很自信自己的判断力,大模大样地说着。
哦,我来赴约,的确是有些不妥,而且都这么晚了,还是在这找不出第二人的河心小岛上。可是,我若不来,就永远不会知道我剑术上的致命危机。为了剑术,适当的冒险都是值得的。再说,他一个有名有姓的汉朝高级官员,还能把我一个有封号的公主怎样呢?
“仲华哥哥,你不是那样的人,你是正人君子,所以我敢来。”乔云是挑好听的、礼貌的话说,她以为他会高兴,这也算是对他帮助自己的客气表示了。
“你傻吧?丫头!你怎么这么不知道保护自己?我可不是什么好人,你真是傻。”邓禹又切换回了那个傲慢无礼的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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