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顿饭,曹丕吃得最不踏实。本来,他差一点儿就成功得到云儿了,却被那没有轻重、不知深浅的公孙大娘给搅了局。还没来得及平复激动不已的心情,玉真公主就驾到了,还得勉强撑着精神头陪她喝酒。这女人太能喝了,曹丕心里发躁,喝得也费劲。
乔云坐在他和玉真公主中间,他俩隔着她推杯换盏,酒嗑唠着,几乎全是围绕乔云,各自从自己的角度夸乔云有多好,自己多么喜欢她。曹丕借着酒劲儿再次重申自己要带云儿走,玉真公主也一再坚持云妹妹必须留在她这里。
喝到大半夜,旁人都累了、乏了、有点儿着急了,只有玉真公主和公孙大娘兴致仍浓,也不得不回房洗洗睡了。
“楼上都谁住?”玉真公主身份尊贵,正常的话当然要住楼上。
“回公主殿下,楼上只住云真公主,还有她的贴身丫鬟小梅,住在偏房。”掌柜的亲自来伺候局,小心谨慎地回着话,“楼上只有一间正房,楼下有两间,虬国主和曹先生各住了一间。要不——”
伙计有些为难。乔云是公主,而且一直住在楼上的正房;虬髯客是扶余国主,身份也和王爷相当了。要说按位分的话,除非让曹先生让出去正房,可是这座楼都是以人家的名义包下来的,怎能不让人家住正房呢?
“这有何为难的?”玉真公主哈哈大笑,“我住曹先生那间,你打发人去收拾一下。曹先生上楼,跟云妹住一间,不是正好成全他们?也不用再遮遮掩掩的了。”
乔云的脸刷地就红了。曹丕心里高兴,正是求之不得。但看到云儿的样子,他也心里很不安。
大家又吃了点儿餐后甜品,等伙计帮玉真公主收拾房间。终于都可以入住休息了,虬髯客冲曹丕一个坏笑,好像是说:“老曹,连玉真公主都帮你,你这回一定要上对床啊!”
曹丕却为难地冲他笑了笑,心里在说:“什么是对,什么是错?我怕是很难做呢。”
“老曹,你睡我屋里,我和小梅一起吧。”乔云由着曹丕搂着她的腰上楼,众人也都累了,除了虬髯客,没人注意他俩一起上楼的细节。
“云儿,我知道。我懂你,纵然你刚才能接受我,现在也不能让这么多人明晃晃地看着。你别为难,我送你进屋,就下去跟虬髯客一起住。”曹丕善解人意地轻声对她说。
“谢谢你,老曹。我,我不是故意这样对你。”乔云也很纠结的样子说。
两人边说话,已经进了乔云的房间。
“云儿,你也洗洗脸就睡吧,夜里凉了,盖好被子。那,我下楼了。明早多睡会儿,等我上来接你吃早餐。”曹丕依依不舍,轻轻拥了一下她的肩膀,就要走。
他不敢在此久留,他怕再就迈不动脚步离开了。
“好,你也早些休息吧,这些天你太累了。”乔云送他到门口,在曹丕刚一转身的刹那,乔云从后面搂住了他的腰,把头贴在他的后背上,轻轻地说,“老曹,我也爱你。别回头,回头我就犯错了。晚安。快走!”
乔云使劲把他推出了门,快速关好,上好门闩,然后,自己背靠着门,久久地站在那儿喘粗气。
门外,曹丕也背靠着门站了好一会儿,也喘了半天,才迈开步子缓缓地下楼了。
“老虬,给我开门。”曹丕在门外叫着。
“你个窝囊的家伙!怎么还被人家乔云赶出来了?你也太衰了吧?你就连那么点儿勇气都没有吗?你不是第一次、第十次八次做新郎了吧?怎么搞得,糗大了!”虬髯客劈头盖脸地把他一顿数落。
曹丕站在那儿一个劲儿地傻笑,觉得腿有点发软。
“老虬,你过来扶我一下,我太激动了,走不过去了。”他咧着嘴,笑着对虬髯客说,还伸出手让他过来拉他。
“咋高兴成这样?”虬髯客一边过来拉他的手,一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才多大工夫?莫非你这么快就……”
“不带这么埋汰人的吧?谁这么快就……”曹丕还是笑,坏坏的表情回敬着虬髯客,“我还没审你呢,你一下午和人家红拂猫在屋里干嘛了?让我翻翻,看有没有什么没处理干净的?你也不体恤人家红拂前辈的年纪,那么长时间,就显摆你本事大呗!”
“别往我身上扯,现在说你呢!”虬髯客一边审他,一边亲手帮他铺床。
“老虬,虽然没这么快就……但是距离成功就差一步之遥了。”曹丕兴奋得像个小男生。
“怎么个一步之遥啊?说来我听听?”虬髯客帮他铺完床,又帮他倒水洗漱,“老曹,我就算比不上你当皇帝的,大小也是一国之主,亲手伺候你就寝,你可一定把你和乔云的事儿一五一十地向我汇报。”
“谢了。这水有点儿太热了,再加点儿凉的,加完了我给你讲。”曹丕一副得寸进尺的无赖样。
“滚,将就了吧,不要脸。”虬髯客朝他后背拍了一下。
“行,我给你讲。云儿她,云儿她说她也爱我了。”曹丕一边洗脸,一边兴奋而得意地给虬髯客讲道。
“她亲口对你说了?”虬髯客咂着嘴问,“她咋说的?是坐那儿稳稳当当地说的,还是抱着你动情地说的啊?她说的时候有没有盯着你的眼睛看着你啊,还是把眼光避开你的眼睛,很害羞啊?”
“不告诉你。真八卦。有那闲工夫去陪你们家红拂去吧,别在这儿打扰我。”曹丕一边擦脸一边冲虬髯客嚷嚷。
“嘘——小点声,隔壁就是玉真公主。别让她听到你来了,让她听到你被乔云赶出来了,你得多没面子!”虬髯客是为了曹丕好。
“我就是要让你给我当证人,我没睡在云儿的屋里,我要证明云儿的清白。”曹丕认真地说着。
“哎,老曹,你猜我想起什么来了?我想起当年关于‘上错床’的事儿了。那次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怎么就能上到人家乔云的床^上呢?你是真喝迷糊了,还是故意的?那光子还在她屋里呢,你当时真忍不住了?”虬髯客的思维还真是跳跃,他又想起了剑坛上的往事。
曹丕没回答他,思绪却也被他带回了那些难忘的时光。
“老虬,要是我们能停留在剑坛那里,永远都不结束,该多好啊!每天不用忙国事,也不用争权夺利,不用打仗,不用面对妃嫔们,就只有我们这些人喝酒论剑,还有,只有云儿。”曹丕神往的样子,躺下来,冲对面床的虬髯客说。
“是,就你美。九个大老爷们,就一个美女,只能你宠爱,我们只有看着的份儿、羡慕的份儿。老曹,你什么时候能替别人想想?怪不得人家乔云不跟你走呢,你为她想过吗?”虬髯客鄙夷地说道。
“是啊,老虬,你说得对,我是没设身处地为云儿想周到了。你就帮帮我,想想我带云儿回去都怎么处理身边的事。我要在走之前把一切需要面对的问题都做好预案,免得到时候再出现之前的那些意想不到的状况。我这回,一定要让云儿跟我走得放心、踏实,没有后顾之忧。”曹丕诚恳地说。
“说得好听?你那些皇后和妃嫔,哪个都不能好对付了。我都知道,你娶哪个的时候,是单纯因为喜欢她漂亮、乖巧,怕是十有八九是因为娘家的势力吧?那乔云有什么呢?除了自己有些本事,去你那儿纯粹的毫无靠山。除了你,谁还会护着她?你那些女人欺负她,有第二个人帮她吗?”虬髯客真是为了乔云考虑。
“哎,你说的倒是事实。不过老虬,你有没有发现,云儿她天生就有一种超于常人的本领!她到任何地方,都能让人们喜欢她,都很能吃得开。就说她去刘秀那儿吧,被封了公主,还当上了大官。这回到大唐,又成了公主殿下。你说,凭她的本事,谁能欺负得了她呢?”曹丕骄傲地说。
“老曹啊,你没长脑子吧?你不想想,她在大汉和大唐都当上公主,除了她自己足够优秀,你咋就不想想她是扑奔谁去的呢?她再剑术高超、再有文化、再漂亮,没有刘秀当皇帝,没有李白这么替她疏通,你以为她能这么风光?”虬髯客直言不讳。
曹丕不说话了。是啊,我只看到了问题的一个方面,却忽略了另外一面。云儿的确很讨人喜欢,很有能力,但是她去我那里,如果我不护着她,或者说护她不利,那郭氏,真是肯定容不下她。
当初我杀甄氏,的确有自己心里的不满,但是也的确是那郭氏先在我耳边吹风太甚,还一个劲儿地在我和甄宓氏之间搞名堂,让我越来越讨厌她。将来有一天,她说不定也会在我和云儿之间故意使什么手段,离间我俩,然后置云儿于死地!
见曹丕不说话了,虬髯客又说:“乔云在别处吃得开,还有一个原因,是因为她只是‘皇亲’,并没有嫁给皇帝的可能,所以后宫那些手段还没针对她。她去你那儿就不同了,她是你的女人,她也不可能再像在这儿和在刘秀那儿一样了。”
“老虬,那我还要不要带她走呢?我带她走,会不会害了她?”曹丕太纠结了。
“你要是想保全她,就别带她去你那儿;可你要是不带她走,你还可能陪她在别的地方吗?你能为了一个女人连皇帝都不当了吗?说句实话,要是让我为了红拂不回扶余国了,我不做不到。虽然我也非常想和红拂在一起,但也只限于她肯跟着我。”虬髯客坦诚地说。
“你的红拂答应跟你走了吗?”曹丕反过来问虬髯客。他是想从别人的故事上得到些启发与借鉴,也想从红拂女的态度上参考一下乔云同为女子的态度。
“还没给我明确答复啊。所以,你们也得帮我。我说邀请你们去泡温泉,这事儿一定得促成了。等她到了我的地盘,就全由不得她了,我留着她,她就不能走!”虬髯客强势地说。
“哈,老虬,你一个劲儿地批评我,感情你和我是一样的,根本没比我好到哪儿去!你强留人家在你那儿,就不怕你的那些妃嫔们欺负红拂吗?她那把年纪了,本身就缺乏自信,你那些女人要是挤兑她,她可怎么办?”曹丕反过来说别人。
“是啊,这些我也想过。老曹啊,其实咱俩的难处是一样的,都是站着说别人不腰疼。我也苦恼呢,但是我真是想带她走,江山和美人我都要。”虬髯客说。
“谁说不是呢,我也想要。哎!”曹丕长叹了一口气。
未完待续(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