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 霸王别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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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云压城,腥风扑面,染血的旌旗在这风中猎猎作响。

如同沉睡的巨兽般盘踞在这大地上的,是一座城墙高达数十米的坚城。

雄伟的城墙已经被轰破多处,凌风站在残破的女墙后,手中握着一杆血迹斑驳的银戟。

他的衣甲,如城墙般坚固且残破。他的战袍,如银戟般霸气与被血染,浑身透着一股近乎凝成实质的杀气。

他一动不动,彷如一座亘古存在的雕像,静静眺望着远方。

远方的地平线上,夕阳橘红色光芒的照耀下,一道黑线突然出现,在无数蒙古骑兵抽打捅刺的监督下,十数万衣不蔽体的汉人军民被凄惨的驱赶着,潮水般向残破的坚城涌来。

“主公……”

一名谋士眼中闪过不忍神色,对凌风道。

“血债会用血来偿还的……杀!”

凌风并没有转头去看他的谋士,而是用嘶哑的声音发出一声厉喝,身后数千名弓箭手面无表情的举臂拉弓,将手中羽箭向着自己的同胞倾泻出去,然后只见在如飞蝗般的箭雨攻击下,无数圆睁着双目的汉人军民,永远的倒在这片生养自己的土地上,将这片血色的大地染得更加鲜红。

“发射!”

在人潮中缓缓前进的霹雳车,终于达到了攻击地点,一名面目粗犷的蒙古将领,看着在无尽哀嚎中迅速死亡的汉人军民,眼中没有一点怜悯,而是嘴角露出一丝兴奋笑容,舔了舔舌头,然后大喝一声。

片刻,在无数人的注视下,巨大的石弹在铅灰色的天空中划过一道轨迹,坚定,没有任何人可以逆转的向着城池落下。

轰!轰!轰!

石弹与城墙的碰撞,发出轰隆巨响,沙尘碎石中,一段城墙摇摇欲坠,顿时整个战场上蒙古骑兵的欢呼声山崩地裂一样爆发出来。

从黄昏到黎明,再从黎明到黄昏,一整天的时间,十数万被驱赶的汉人军民伤亡殆尽,露出了其后那一支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强大气势的蒙古铁骑军。

雄伟的城墙变得更加残破,摇摇欲坠,仿佛下一刻就会彻底坍塌。还站在城墙上的弓箭手,望着城下一望无际的蒙古铁骑,目光中布满了畏惧和绝望。而凌风,还是保持着一开始的姿势,目光冰冷,望着蒙古骑兵中最前方的那一人。

“逍遥、武神、金城、冥府、魔月,冀州的五大公会已经全部撤到黄河以南去了。临风!!!告诉我,为什么你不撤退,也不投降!?”

苏赫巴鲁一骑出阵,手中长枪向着凌风一指,大喝道。

凌风脸上露出一丝不以为意的笑容,俯望着苏赫巴鲁,目光依旧冰冷,好似化不开的万年寒冰。他的身后,突然出现一道倩影,默默无声的伸手抱住了凌风的腰身。

一绺波浪般的黑发随风飞舞,柳眉如月,瑶鼻挺秀,香腮微晕,红唇娇艳欲滴,如雪的瓜子脸红晕片片,身形苗条,肌肤滑嫩,如霜如雪。

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完美,只是细看之下,却能发现绝世佳人那一双原本应该勾魂慑魄的星眸,内里却没有一点光芒,彷如一潭死水,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一只没有被画上眼睛的凤凰。

“我听说过你的故事,可惜红颜薄命,只留下一具不能够离开这座城的躯体,原来你是为了她不肯走。临风,如果你愿意投降的话,这座城市的主人将仍然是你,我们蒙古欢迎你这样的勇士。但是如果你仍然坚持负隅顽抗的话,这座城池的一切,包括你身边的这个人,都将在我的怒火下变成一片灰烬!”

苏赫巴鲁大喝道。

“苏赫巴鲁,你可敢与我一战?”

凌风并没有回应苏赫巴鲁的招降,而是嘴角露出一丝冷笑,缓缓道。

“好!让我看看三国的霸王,是不是像传说中的一样厉害。”

苏赫巴鲁愣了一下,然后大笑几声,眼中闪过一丝讥讽,毫不犹豫的接下了凌风的挑战。

“临风得到了项羽的传承,领悟霸王之道,潜力极强。不过可惜是个散人,在这里没有适合他成长的土地,等级太低,装备太差,即使得到霸王传承,到现在还只是一名超一流武将,而不能将霸王之道具现,迈入武圣之列。”

蒙古骑军中,一名军师模样的中年人道。

“身为蒙古十大高手之一的苏赫巴鲁大人,会让这个狂妄的中国小子尝尝什么是武圣的力量。”

他身旁的一人呵呵笑道。

“等着我回来……”

凌风低头,冰冷的眼眸竟然露出温柔眼神,对着身旁双目无神的佳人轻语道。

“临风,让我感受一下你的霸王之道吧!”

残破不堪的城门打开,苏赫巴鲁看见骑着一匹神骏黑马,缓缓出现在城门阴影中的凌风,嘴角不由露出一丝讥笑道。

“你会感受到的……你可以将我毁灭,却绝对不可能将我打败,这就是我的霸王之道!”

浑身弥漫着浓稠血雾,彷如一名鲜血骑士,凌风的身影沐浴在橘红的夕阳余晖下,凛冽的目光如一对光剑,洞穿了血雾,投射在苏赫巴鲁身上。

“好一个霸王之道,今天就让你见识一下武圣的力量吧。”

苏赫巴鲁嘴角露出一丝冷笑,随即策马冲向凌风,浑身青光大放,两只兽爪突然按在他的双肩上,一头狰狞骇人,目放凶光的青色巨狼,好似凭空出现一样,伏立在苏赫巴鲁身后,冰冷的目光盯着凌风,厉声嘶嚎。

凌风一言不发,只是冷冷一笑,浑身浓密血雾突然凝聚成一道倩影,血色尽去,白衣飘飘,好似仙女下凡,纯美不可言表,赫然是之前与凌风并列在城墙上的那绝世佳人。

“汉兵已略地,四方楚歌声;大王意气尽,贱妾何聊生。”

白衣倩影凄凉的吟道。

“什么鬼东西,去死吧!”

苏赫巴鲁眼中闪过一丝慌张,随即便被冷芒掩盖,青色巨狼随心而动,轻轻一跃,盘踞于长枪之上,顿时石破天惊的一枪刺向凌风。

“力拔山河气盖世,时不利兮骓不逝。骓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

“霸王别姬!”

可以毁灭,却不能被击败,即使对手是一名境界实力在自己之上的武圣!

凌风厉喝,挺戟交锋,银戟上爆发出一阵无坚不摧的血光,盘踞在长枪上的青色巨狼只发出一声哀嚎,便被血银戟洞穿,崩溃成无数碎片。

而苏赫巴鲁,则不敢相信的圆睁双目,看着洞穿青色巨狼后插进自己胸膛内的那一支银戟,然后身体便被凌风从马上挑了起来,重重的甩飞了出去。

蒙古十大高手之一,狼武圣苏赫巴鲁,阵亡!

“杀!”

凌风一人一骑,银戟向着一望无际的蒙古铁骑一指,猛地发出一声咆哮。

凌风一声咆哮,数十万蒙古铁骑军内顿时产生了一阵阵骚乱,人仰马嘶,刚才还意气风发的蒙古大军,士气顿时下降到了最低点。

“杀!!!”

“杀!!!!”

短暂的沉默,一股惊天动地的喊杀声顿时从城内爆发,无数衣甲破裂,征袍血染的汉军士兵,一个个都在尽自己最大的努力,从胸膛中挤出一声声咆哮,从残破的城池中洪涌而出,越过凌风的身体,向着城外的敌人杀了过去。

“进攻!不要慌!他们只有几千人,而我们有十万,十万人!”

刚才还在可惜凌风的蒙古军师,一扫脸上原本自信的笑容,慌张的大叫着,想要稳定军心。可惜他一个人的声音实在太微弱了,现在所有蒙古骑兵耳中只充斥着一个声音,那便是汉军口中发出的惊天动地的杀声。

一座残破的城池外,面对数千缺乏装备补给,疲惫不堪的汉军的进攻,十万强大的蒙古骑兵迟疑了,害怕了,退却了,然后便是一场溃败的开始。

黄河南岸。

“竟然,打赢了吗?”武神公会会长,武,望着黄河以北,轻叹一声。

“两败俱伤而已,临风手下的军队消耗的差不多了,从此将一蹶不振,真是个可爱的蠢货。”金城公会会长,金城无名,冷冷一笑道。

“至少他是一个值得尊敬的对手,和你比起来是这样的。”冥府公会会长,冥枫魂淡淡撇了金城无名一眼,随即转身而去。

“走吧,临风他已经完成使命了。未来,还有更艰难的战役在等着我们。”逍遥公会会长,逍遥文龙,他轻轻摇头,招呼一声,带着手下众人转身离去。

武、金城无名很快也走了,波涛汹涌的黄河岸边上,只留下一个穿着一袭紫裙的绝代芳华的女人。

“为了一个已经不存在的人,你都能够倾尽所有……我,也很想试一下……”魔月阁会长,魔月舞心淡淡的道,眼中闪过一丝莫名的悲伤。

……

残破的城池下。

“张辽、陈宫。”

凌风道。

“末将在!”

“臣在!”

一名两鬓斑白的老将,与一名须发皆白的老者出列,眉目如剑,神光深邃,依稀可见年轻时的威武睿智。

“带着城内的所有人出发,撤退到黄河以南去,然后……你们想去哪就去哪吧。”

回首望了自己身后的这班一直跟随自己到现在的谋臣武将一眼,这些人,有些跟随了凌风数十年,从青年到中年,再到老年,经历无数恶战,为他立下汗马功劳。有些才刚刚成为自己的臣下,风华正茂,将会是未来的栋梁之才。只是这一切,终将在这座残破的城池外画上句号。

“主公!”

“主公,请不要丢下我们,请随我等一同撤退,以主公之威,振臂一呼,立即会有万人来投,我们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啊!!”

凌风的话,立刻引起身后一群臣下的惊呼,所有人刷的一下跪倒在地,向着凌风跪求道。

“这是命令,执行!”凌风回首,淡淡的道。

……

“这最后一式霸王别姬没有任何招式,我要怎么去领悟它?”

记忆似乎又回到了数年前,特殊章英雄集结的大地上,凌风疑惑的向项羽问道。

“只有末路的霸王,才明白如何打出这一式,领悟它需要的不是招式,而是意境,用的不是你有力的双手和锐利的眼睛,而是一颗伤心。不过……我希望你永远也不要用出这一招,因为霸王别姬的使用代价,有着生者所不能承受之重。”

霸王项羽冷冷一笑,一对重瞳诡异的看着凌风,然后用他雄浑而又沙哑的声音道。

……

“国恨、家憾、情殇、人仇、民族之伤,我终于走到末路,打出了霸王九式的最后一式霸王别姬。生当做人杰,死亦为鬼雄。至今思项羽,不肯过江东。哈哈哈哈!我可以被毁灭,却永不失败!!”

杀声渐远,数十万百姓在阡陌上,如一条向远方蜿蜒,一眼望不到尽头的河流,缓缓向着黄河以南移动。汹涌奔流的黄河那边,风中屹立着一杆杆汉军旌旗,如这残城一般破碎、染血、摇摇欲坠,却从不曾真正倒下。

仍然屹立在残城下的凌风,身形一晃,突然从战马上栽倒下来,重重落在了这片被鲜血染红的土地上。

“主公!”

“主公!!”

凌风手下数十名谋臣、武将顿时围了上来,发出声声撕心裂肺的惊呼。

可惜这一声声殷切的呼唤,再也唤不醒某个人了,他的灵魂,已经去了另外一个地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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