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朗朗,皎洁明亮,如轻纱一般给年轻的公子披上一层神秘的面纱,让其如玉面庞,更加温润。
齐睿冷哼一声,别过眼:“斯文败类!”
他声音不大,却在这略显清冷的场面中,掷地有声。
卫瑄扬了扬眉毛,似笑非笑的望着他,并未做声。
齐睿此举为何,他心中只怕不能更清楚。
没想到姿色平庸的阿蛮,竟然引的齐王也黯然心动。可惜在他的宏图大业中,陈国的位置更重要。
如此一来,陈恒的态度,更为重要。
齐睿的话尽数传入齐婉华耳中,再一瞧卫瑄的不动声色,她到成了全场心里没底的人了。
今晚相聚,原本就是她撺的局,可两人也未免太不合拍,一见面就将掐,气氛全无。
“今晚乃是家宴,这里可没有齐王,公子,有的只有齐睿,卫瑄。”
她放下手中竹筷,冲着卫瑄展颜一笑:“阿弟是我自幼看着长大的,幼年时我照顾他,长大了,倒是依靠他的地方多了起来。一遇到我的事情,难免有些偏激,言语之处多有冒犯,还请你莫要多心。”
卫瑄淡然一笑:
“长公主与齐王姐弟情深,诸国没有不敬佩的。何况齐王一言一行皆是因为护姐情深,我又怎会放在心上。”
一番话说的不卑不亢,客客气气,给足了齐婉华的面子。
不过,她好看的柳眉却紧紧蹙到一处。
她已经将话说的那般明白,不料卫瑄却丝毫不接招。
望着他清幽的身影,一举一动皆是风流,也难怪出门一趟,就惹的如此大的阵仗。
他们虽有肌肤之亲,然在卫国,此举再正常不过。青年男女看对了眼,都可以去小树林里快活一番。食色ing也,此乃天性,又怎可压抑人性乎?
所以齐婉华也不会仗着自己与他有了这一层肉挨了肉的关系,以瑄公子夫人自居。
她善于谋虑,朝堂之上那些沟壑尚胸有成竹,又怎会怕了这情爱一事。高手过招,频频增加的却是对方在自己心中留下的欢喜之情。齐婉华甚至觉得,这般有情趣的事,她乐得与他再战几回。
却不曾想,半路杀出一个阿蛮来。
大抵是女人的天性,对于危险都会敏锐万分。
头一回见面,她并未将这个貌不惊人的姑娘放在眼中,甚至视线一瞟而过,连与她说话时,眼神都是看着齐睿的。
若是知道她会成为自己的隐患,自己当时就该多留意的。
不过。
现在也不晚。
齐婉华咬了唇,眼神欲说还休的望着卫瑄:“事到如今,你还叫我长公主?”
语调之中多少夹杂一丝哀怨,由她做出来,丝毫不拘泥,反叫人眼前一亮。
卫瑄因了这花容,心头微微一窒,继而笑道:“婉华如此一说,倒是我的不是了。我先敬一杯,只当是赔罪。”
“只看这月色正浓,断没有一个人喝孤酒的,我陪你一杯,可好?”
高手过招,点到为止。
就在两人眼神缠绵,神色暧昧之时,有人再也看不下去了。
齐睿怒气冲冲的一拍桌子,砰的一声,桌子上的酒瞬间被震出一些,洒在他的胸前。
周围婢女连忙递来绢帕,齐睿顾不得许多,拽过来胡乱擦了两下,便揉了扔在一边。一双眼睛怒气滔天,在齐婉华和卫瑄两人身上扫来扫去。
良久,终于开口。
“卫瑄,你什么时候来我齐国提亲?”
“你切莫要得意,纵使你做了我姐夫,我心中一样不喜你。若非你对我阿姐做出那等鲜廉寡耻之事,这桩婚事我也定然不会同意的。”
“阿弟。”齐婉华的面色微红,轻蹙眉头:“不可胡言乱语,男女之事,皆是你情我愿,没有什么强迫一说。”
“阿姐。”齐睿也委屈:“你瞧瞧,自从你遇到他之后,都变成什么样了?”
又扭头看着卫瑄,冷嘲热讽:“也不枉你费尽心思,骗了我阿姐到手。你们二人婚事,我应允了,此事还需你尽快,免得日后我改了主意,这到手的鸭子,可就飞了。”
“齐睿!”
齐婉华被气的面红耳赤,一为自家阿弟修养,二为心上人受辱,怒目圆瞪:“去跟瑄公子道歉。”
“放心吧阿姐,能娶到你,我就算说的再过分,他也喜欢。毕竟,齐国的长公主成为你的的夫人,就算卫王想将那个位置给卫琪,也许掂量掂量轻重,不是吗?”
见齐婉华又要发火,他浓眉一抬,轻描淡写:“得,我又说了实话,估计又是让有些人心中不快了。无所谓,反正这个宴会我在这儿,只会碍了你们的眼。”
说罢便要抽身离去。
“你去哪儿?”
他转过头,看了一眼面容急促的齐婉华,又瞟了一眼卫瑄,发现他依旧是完美形象,就好像方才那些的话都是打在了软棉花上,一点着力点都没有。
所以说这种王孙公子最是讨厌,心中不知已经恨不得将自己撕成碎片了,面上却还露着假惺惺的笑,也不知这些女子都瞧上他什么了。
齐睿忽然起了坏心,贼兮兮一笑:“你们花前月下,我自然也不能辜负,去找我的阿蛮美人了。”
说罢,双手背在伸手,对着卫瑄挑衅一笑:“今日我给阿蛮送了糕点蜜饯,她很是喜欢。不知那双唇会不会也沾染了糖霜,而别有滋味呢?”
心头的恶气总算出来,哈哈大笑,扬长而去。
至于身后人,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最好能气的半死才好呢。
齐婉华望着齐睿远走的身影,无奈至极,目光却在转向卫瑄时,忽然一愣。
原来那垂下的双手不自觉紧紧攥住,嘴角虽然还是弯着,可目光却流露出噬骨的寒意,叫人看了不禁头皮发麻。
齐婉华闭了双眼,再次睁开之时,却见卫瑄又是从前一副温润无害的模样了。
她疑心是自己看错了,可又忍不住想要探究。刚想问出口,便听到卫瑄道:“咱们也散了吧,夜深露浓,切莫要伤了身子。”
说罢,双手体贴的抚上她的肩头,将那尚未吐出的言语,尽数又咽了进去。
却说齐睿努力冲冲而来,走的时候心头却是带着一些小得意的。可转念一想那卫瑄的目标一直都是阿姐,像阿蛮这等山野村姑又怎入他眼。原先心头的一些得意,也随着夜风徐徐,被吹的烟消云散。
公子府到驿站并不算太长,他又骑着马,不一会儿,就到了楼下。
守门的小二坐在门墩上,怀里抱着一把扫帚,脑袋跟小鸡叨米一样一点一点,早已经和周公约会了。
齐睿撩起袍子,刚迈过一只脚,就感觉腿上一紧。低头一看,原来是那方才还在睡梦中的小二抱住了自己,迷迷糊糊睁开眼:“公子是哪家的,来这里作甚?”
来这里住的人身份都不同一般,自然不能轻易放了陌生人进去。
“睁开你的狗眼瞧瞧,我是谁?”
那小二半梦半醒之间,只感觉有人从自己身边掠过,不由分说便先抱住再说。而后只听雷霆盛怒,原先那瞌睡也被彻底吓醒了,一看这熟悉的脸,原来是金主到了。
“哎哟,我眼拙,竟然没瞧见。”那小二拼命点头认错,陪着笑:“公子,楼上那位姑娘,我可是整日鞍前马后的伺候着,热水热茶,好吃好喝,今日姑娘想吃黄河鲤鱼,我便叫后厨唯一的一条都给了她,连齐国使臣那边,都蒙混过去,只说没有。”
店小二笑的贼兮兮,明摆着是邀赏。齐睿就是不缺银钱,从怀中摸出一锭金倮子,扔了过去:“她爱吃什么你便准备什么,断不能委屈了。”
店小二点头哈腰:“是是是,您放心。”
齐睿满意的点头,又问:“这两日可有陌生人来过?”
那店小二一愣,刚想说,却又想起自己怀中如今还揣着两块儿金子,顿时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只有两位姑娘自己,每日里出来闲逛,日落之前就回来了。”
“嗯。”齐睿很是满意,叮嘱:“仔细伺候,若是有闲人过来,一定要告诉我,知道吗?特别是男人。”
那店小二头如捣蒜,听着脚步走远了,这才抬起头。
“也怪了,一个莫不惊人的女子,倒是叫这两位神仙一样的人物都看的跟眼珠子一样珍贵,呵!朝歌的审美,莫不是如今都喜欢黑瘦的?”
又摸着自己胸,前硬邦邦的两块儿金子,目露鼠光:“管你们喜欢什么,反正我有银钱赚就行。就是不知前两日那位公子弄的陈设她带不带走,这样好的布料,留着日后说婆姨时用,那才是大风光呢。也算是不委屈这些东西,叫它们绽放原本的光彩了。”
想到那一日,就不禁抱紧了怀中物,嘿嘿的窃笑起来。
齐睿走了两步,这才发觉不对。
齐国使臣里面,爱吃鱼的,似乎只有自己一人啊。
不禁暗骂:“妈的,这个狗东西,竟然连小爷的东西都敢克扣。”
骂完之后,又想起是自己的吩咐,只叫他厨房里有什么好东西都要紧着阿蛮,偏生刚才还赏了他银子,赞许了他的座位,顿时捂着头,哭笑不得。
罢了罢了,左右都是自己的女人,瞧瞧她那个黑瘦的模样。全当现在提前喂养了,长的白白胖胖,日后站在身边,那也般配不是?
想到这一点,齐睿的心情又好起来,眉飞色舞的抬起脚,蹬蹬瞪便上了楼。(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