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话一出,四周妇女满脸惊愕,正要向她追问,杨婶子赶忙将话头截住:“别听这丫头浑说,她这是年纪小不懂事,你们别当真。”
却有一妇女挤眉弄眼:“结了婚还不懂事,怕是没圆房吧?”
云溪想要接口,却又被杨婶子抢话:“你们都别瞎猜,这丫头跟秦建国过了礼就是夫妻。”
“好好好,他们是夫妻,我们这些当婶子伯娘的肯定帮这丫头,不该说的话绝对不往外说。”妇女们很是热心地承诺。
计划再次破灭,云溪苦了脸,杨婶子却把她一推:“你快回去,别让那狐狸精真把你男人勾走了。”然后,领着一群娘子军走了,顺手将那些看热闹的鼻涕娃们拧着耳朵带走了。
云溪却迟疑着没有动,她不想打断屋前那对青年男女互诉衷肠。
想了想,她背篓也没放回去,径直往村后小庙走去。刚刚她没看到来娣,来娣应该还在小庙里照看那二十多头猪。
果然,她进了庙门就看到来娣提着满满一桶猪食踉踉跄跄地朝猪圈走去。
“姐,你怎么来了?”来娣看到她也有些惊讶,“刚刚有人来叫秦大哥回去,说是家里来了客人,你看到了吗?”
“看到了。”云溪笑着回了一声,卸下背篓,接过来娣手里的猪食木桶,来娣却争抢。
“姐,我来吧。家里来了客人,姐也应该去招待的。”
“不用,那是你秦大哥的客人,有她招待就好。你去边上歇着,这些猪我来喂。”
秦建国走到庙门前,就听到云溪这话,迈向门槛的左腿一滞。小黑狗却不受半点影响,汪汪叫着奔入庙中。
云溪听到动静回过头,望见秦建国愣了一下:“你怎么来了?你那位客人呢?”
秦建国跨过门槛,抬头对上她兴味的眼神,解释道:“我不认识她。”
云溪惊愕,手里的猪食木桶就被秦建国夺走,哗啦倒入猪圈石槽中,半大的猪崽嚎叫着抢食,飞溅出猪食沾在衣角上,云溪往后一退,却被秦建国拉住胳膊,他打量着她问道:“你没事?”
衣服上沾点猪食算什么事?云溪淡笑着回道:“没事。”
秦建国正要再开口,门外就响起一道声音:“秦连长,你刚刚为什么不等等我?”
娇软的声音透露着委屈,时髦姑娘气喘吁吁,两颊绯红,上挑的眼尾风情与无辜奇妙的融合在一起,让身为女性的云溪都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汪汪”
小黑狗显然不解风情,呲牙又扑咬上去,被秦建国喝止:“小黑回来。”
时髦姑娘脸色有些发白,面对虎视眈眈的小黑狗,她止步于门外朝秦建国央求:“秦连长,你能出来吗?”
云溪摇头失笑,从秦建国手里拿走空木桶,含笑对两人道:“你们慢慢聊。”
说完,招呼来娣去了灶房,也招呼小黑,但小黑根本不理会她。
想来有秦建国在,小黑也不会真伤了那时髦姑娘,她也就没再管小黑,进了灶房关了门。
但灶房的窗户却只剩下木框子,风声与院中人的说话声都清晰地传进来。
“秦连长,我这次来找你是因为找到一个能治好你伤腿的大夫,我租了一辆拖拉机就等在村口,你现在就收拾东西跟我走吧。”
“多谢姑娘的好意,但我们之前未见过。”
“秦连长,你是忘了我了吗?我是萧明珠,部队文工团女兵,一个月前的表彰会上,是我给你献的鲜花,自此我就把你记在心上。”
自称萧明珠的时髦姑娘声音里透着娇羞,与当初她坐在拖拉机工具箱上居高临下点评她相貌时大不相同,云溪嘴角浮出一丝笑。
来娣却担忧地看向她,云溪低声安慰来娣:“没事的,你秦大哥有新嫂子,姐带你去找新房子住,姐有钱……”
话未说完,窗外传来秦建国的声音:“抱歉,时间长了,我不记得。”
他的声音很冷淡,云溪惊讶得消了音,窗外的萧明珠想是被伤了心,半响才柔柔地说道:“没关系的,秦连长现在应该记住我了。我本想早点来看你,只是我打听到擅长治腿伤的大夫时,你已经离开部队回家休养。”
云溪不知道秦建国服役的部队在哪,但想来是不近的,这位萧明珠姑娘为他寻了治腿伤的大夫,又千里迢迢赶来,这份情义可真是感动人。
若是之前在屋前院坪她摔倒时没听到那段古怪的对话,云溪表示她也会很感动,也为秦建国开心。
但是仅仅一段对话并不能证实什么,且那些声音似乎只有她能听到,当时也在附近的杨婶子等人毫无所觉。
“汪汪”
小黑狗在门上抓挠,云溪收敛思绪,起身拉开门,小黑狗就冲她叫嚷,她俯身摸着它的小脑袋问道:“你叫什么?是饿了吗?”又指了指灶上还剩了锅底的猪食,“你是想吃猪食吗?”
小黑狗甩头躲开她的手,瞥向她的眼神似乎透着鄙夷,云溪还待确认,小黑狗掉头往外跑。
云溪跟着出去,在小庙门口望见了红着眼眶的萧明珠,秦建国却转身入庙,差点与云溪相撞。
两人几乎同时往后退,门外的萧明珠就冲云溪喊道:“云姑娘,我能跟你聊聊吗?”
“你不用再说了,赶紧回家去。”秦建国回头冷淡地冲萧明珠道。
萧明珠泫然欲泣:“秦大哥,我现在知道云姑娘是你的妻子,我自然会将妄想埋在心底,以后也不会再提起。”
云溪被这神一般的发展惊得呆住了,抬头对秦建国道:“我想跟她聊聊。”
秦建国的眉头蹙起来,微不可见的冲她摇了摇头,云溪笑道:“秦大哥放心,我不会胡乱插手你们的事。”她只是想验证一件事。
说完,就从他身边绕过,走到萧明珠面前问道:“你想跟我说什么?”
萧明珠朝门边的秦建国望了一眼,嘴角牵出一丝笑:“我们能去边上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