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钱都之内,街头行人大多神色匆匆,各带惶恐,甚至比温去病轰破护城结界时还人心思动。这一切都是因为官府的最新的命令,朱家为了征伐碎星团,开始强制征兵,治下各家的成年子弟,都必须派出一人,前往征兵处报名,否则官府追究起来,便是一场大祸。
朱家这道命令的下发,顿时让举郡哗然,哪怕是为了对付碎星团,哪怕朱家刚刚被人打上门来,着实失了颜面,大家也接受不了。才大败不久,死伤无数,就又要征兵出征,毫不体恤民众,摆明是把人当炮灰用,碎星团那边现在又有四名天阶,如果真的入伍,前去征伐汉水,哪还能活着回来?
想到其中严重处,很多人就打起了当逃兵的主意,可官府这次非常强势,毫不在意民意,先封锁了各处城门,跟着就派出高手带着官兵,挨家挨户搜人。什么每家每户必须有一个人当兵的政策,纯属胡扯,一但官兵上门后,简直就是胡乱拉夫,但凡看到觉得合格的就拉走,遇到阻拦抵抗的就一刀砍到半死,再把人拉走。
如此强势而残暴的作风,着实吓到了城中百姓,纷纷想要出逃,却又无处可避,钱都城内,顿时一片大乱。
钱都的房价寸土寸金,能在这里安居的人,就算还不是非富即贵,也是整个鹰扬郡中,经济状况、社会地位比较高的那群人,现在却各个惶惶不安,看着朱氏那些地阶强人飘浮在半空,配合着官兵,监控全城,一边维持着征兵政策,一边遭遇反抗者皆杀无赦,谁也不敢乱来。
曾经繁华一时的钱都城内,如今街头巷尾,到处都是满怀不安的人们,不知该去往向何方,而在这些人当中,一个穿着斗篷,缓缓独行的男子,正看着周围情景,暗自皱眉。
“……真是乱七八糟啊,这边有残余气息,但人已经不在这里……”
温去病凝视半空,感应空中的残余气息,皱起眉头,无法确认司马冰心如今的位置。
悄悄救人,仍是当前的一个上佳选项,但是这种机会渺茫,温去病已经做好了血战一场的准备。但无论怎么行动也得先弄清楚目标的具体位置,温去病可不会天真到以为,冲过来和朱家、魔族乃至死曜大杀一场,敌人就会主动把司马冰心交出来。即使不遇到人质问题,也很可能是一场大战后,全无所获……
“好像伤得不轻啊,希望没事吧……”
苍穹血魔甲的核心,记录了司马冰心失踪前最后遭遇的一些讯息,其中有些简单的画面与声音,从那里头显示的讯息中,自己看到了亢金龙,还有那名如今掌握地泉剑的女性死曜,除此之外,自己也看到了那些骇人尸气和可怖的爪子,晓得司马冰心是怎么在血魔甲保护下被伤到的。
“……会伤人的尸首,若不是魔族的伎俩,就是心魔阁的神尸了……这么轻易就击穿了血魔甲,天阶等级的神尸吗?心魔阁这次是为什么参合在里头?”
对于额外的敌人,温去病不会有所畏惧,但确实觉得难搞,这样子一来,对面除了亢金龙,不知何时会反水的司徒晦人,还又多出一个天阶战力,变量实在不小,要是到时开打起来,自己抽中签王,直接被三方围殴,甚至还有其他陷阱,想想也真够呛了。
……更何况,心魔阁的那具神尸施展的招式,还让自己忆起之前的那个推测,感觉可不好了……苍穹闪,这摆明是专门用来克自己的。
考虑到死曜可能是用司马冰心来“开锁”,窥视被自己封起的神兵,温去病来此之前,已经先回过港市,想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或者救人的机会,却没有什么发现,这才转来钱都。
自己手上那具云纹焦尾琴,是司马云涛年少游历时,异遇所得。千载万年前,可能是件神器,却最终被打得支离破碎,更被人抹消了灵识,待到司马云涛入手时,仅仅是块有点灵气的木头,勉强看得出琴的形状,也能看得出材料不凡,却不是神器,不是宝兵,甚至连战器都算不上。
司马云涛是知音善琴之人,不晓得那曾是件神器,只是单纯惋惜材料蒙尘,于是以奇遇得来的上古异法,将此琴与本身缔结命约,用本身元气养器,伴随着本身成长,修为提升,一点一点修复宝琴,当他踏足地阶之后,这琴也自生云纹,隐约显露出几分天阶神异,成为他潜伏生涯的保命底气,屡屡借助宝琴死里逃生。
待到封神之战时,云纹焦尾琴表现出的威能,堪称惊神,最后随着司马云涛身亡,焦尾琴更是一举突破,重新成为神器,只是在大战中伤损严重,需要养护。
死之前,司马云涛将焦尾琴托付给自己,希望自己将来能找到名匠将之修复,并且将这琴交到值得托付的司马家人手上,既让名琴后继有人,也让资源贫瘠的司马家,有一件镇家之宝。
自己这些年牢牢记着他的委托,基本完成了修复工作,只是碍于需要隐藏身份,交琴的机会难找,西北兽族之事后,司马冰心入了自己眼中,打算考察一段时间后,就把这琴转交,完成故人遗愿,谁知道现在竟然闹成这样?
……云涛,大家兄弟一场,我不能吞没你的东西,肯定要把你的琴交回给你家里人,但我并不希望,你家里人被胁持着当成钥匙来开锁取货。
焦尾琴当初一直放在温府地底,藉由地气来温养,因此自己离开时,未有携带,但也设下了层层禁制,配合司马云涛当初留在琴内的力量,造成空间扭曲,就算天阶到来,都不是那么容易打开禁制,弥勒活佛也因此未能一并带走。
上次回到温府遗迹时,温去病本可趁机将禁制解除,把琴带走,但想到亢金龙和魔族或许会对这琴有其他图谋,为了留下诱饵,琴暂时还在原地,不过,诱饵周围的鱼钩,也没有少留下。
“……还有点时间,还是先去找地头蛇了解一下情况。”
温去病在街头缓步独行,估算着约定好的动手时间,自己还有点余裕,或许该先去见见司徒小书,她怎么说都是这边的地头蛇,应该比自己知道更多情形……尤其是封刀盟、司徒晦人的情况。
如果不是怕打草惊蛇,乱了全盘计划,温去病甚至想趁着潜入的机会,直接暗算搞掉司徒晦人,省的要时刻防备他反水,到时和亢金龙上演一出刀剑合璧斩自己,可是能练上天阶的,没一个好对付,哪怕是受到操控的也一样,自己并无把握拿下他不惊动其他人,而且小书和老瞎子那边也不好交待……
正想着,前方突然乱了起来,正在到处抓人的官兵,被什么人驱赶开来,路上百姓像是看到了庇护所,纷纷朝某个方向跑去。
两名正飘浮在半空,监视底下动静的新进地阶,发现了这边的骚动,冷哼一声,刚要动手,突然一道冷冽刀光,斩天而出。
两名地阶高手避之不及,只能催发法相流转,各自浮现雄鹰、孔雀的血脉祖相,激发力量,险险扛住了这一刀,却也被劈得护身气劲崩碎,倒飞出去,跟着,逃命似的飞遁,有多远跑多远,半点不敢停留。
“全部退下!谁准你们这样肆无忌惮抓人的?”
挡道的人们纷纷让开,露出率众站在那里的司徒小书,封刀盟的少主,亲自出来稳定钱都乱局。
得知钱都城内开始胡乱抓壮丁的时候,司徒小书非常犹疑,自己此刻是否应该忍辱负重,不要轻举妄动,就像自己这些时日以来一直做的那样,更何况,此刻龙灵儿伤重,正托庇于自己,司马冰心的下落也还没查出,这时妄动,挑动魔人神经,会否小不忍,乱大谋?
可是,自己之前的忍辱,是为了负重,而所背负的重任,不就是此时应该挺身而出?魔族如今似乎已经扯下伪装,直接蛮干,说是征兵征伐汉水,但把人集中一处后,就禁止了他们与外界接触,也不晓得里面在作什么,若不尽快制止,天知道最后会演变成多大的祸事?
自己之前忍耐,是因为事情不明,缺少证据,是因为隐患虽大,却还没有爆发,自己还能寻找恰到的时机试图根除。而如今正是祸患开始爆发蔓延之时,自己若是还顾虑重重,又要忍到何时?
意识到这点,司徒小书立刻明白,这就是自己在等待的时刻了,假若不能在该站出来的时候,挺身而出,如果因为顾虑损伤就无止境的退让,那之前的隐忍,就真正失去意义,自己也彻头彻尾变成懦夫一个了。
因此,自己率众出来,阻拦官兵的强行拉夫,希望能把人从魔族手中给救下来,阻止一场大祸……
“征夫也是有朝廷法度,不是朱家一道命令就可以随便强拉的!”司徒小书喝道:“全部退下,谁再敢乱来,我手中之刀,第一个就不放过他。”
舌绽春雷,司徒小书的声音,怒震长街,更是传遍整个钱都,震慑朱家高手,而附近的百姓都像见到了救世主,纷纷朝她跑去,有些怀抱婴儿、携着孩童;有些扶着病弱老残;有些拖着伤病的脚步,成百上千地簇拥过去,前后没有几下功夫,就里三层、外三层,把整个街区围得水泄不通。
温去病隐藏在街中一角,默默看着眼前的情景,为之莞尔,这丫头倒是没什么变化,在这节骨眼上跳出来做事,确实是她会有的行为,说不上对与不对,但既然要这么干,就要想到必然会面对的后果,预料到最糟糕的情形,准备好应变的方法……
刚刚被打跑的两名地阶高手,已经重新又回来了,还带回了更多的帮手,整整九名地阶高手,血气鼓动,法相流转,围占了附近几个街区,将司徒小书与其他的封刀盟干部包围,更隐约结成了阵势,显然打算大干一场。
见了这阵仗,司徒小书一颗心往下沉去,自己不是没料到这结果,但真心不愿看到这样的结局出现。
自己之所以没有一上来就怒骂“魔族”、“魔人”,就是想留个交涉余地,只要不扯破脸,自己好歹也是封刀盟少主,更是朱家的公主,或许能藉着身份施压,让这些还不愿彻底翻脸的魔人,暂时延后行动。
但如今人家一上来就包围,法相显现,甚至打算结成阵势,接下来战斗爆发的可能有七成往上,自己固然无惧这些半吊子的地阶魔人,包括身边这些封刀盟的地阶,也丝毫不弱,不落下风。
但一打起来,双方肯定管不住所使的力量,这么多地阶交手,周围几个街区可以说毁定了,在这范围内的千百名百姓,也等于死定了,甚至若是打的激烈一些,如今大阵没有修复的钱都城肯定要破坏严重,波及的百姓何止千万。
……这是真的一点余地也不留,要正式翻脸了,看来魔族真是不计代价了。
司徒小书暗自一叹,晓得交涉已经无用,而自己并非迂腐之人,这时就不用多费唇舌,索性先发制人,若是快速击败魔人,还能减少些损伤。
于是当即刀光再起,荡气成虹,直接斩向飘浮空中的九名地阶高手,率先抢攻,对面那边似乎没料到素以“方正、迂腐”之名享誉南方的她,会一声招呼不打就抢先出刀,反应不及,血光闪现,直接就被伤了几人。
然而,凌厉血光,也一下蔓延天空,迫涌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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