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

一阵尽是幽怨惆怅的歌音，从亭阁中传来。

清风漫过，扬起了亭阁四周白色的纱帘，一个妙曼婀娜的背影，出现在了李难眼前。

“不是吧？这木统领，难道是个女的？”

李难虎躯一震，那张清秀的小脸儿，顿时变的神色古怪起来。

因为绿头蚂蚱的描述，李难早就已经在心中将这个生性好色的木统领，幻想成了一个膀大腰圆，满口黄牙，面目狰狞，浑身恶臭的邪恶存在，而事实上，也只有这样的对手，才能将自己的英雄形象衬托的愈发光芒万丈！可惜，理想与现实间的差距，却是惊人的强大，刚刚虽只是惊鸿一瞥，但李难根据自己瞄女多年的经验，却能肯定，那个绿衫女子，即便不是倾城倾国，天下无双的绝色，却是绝对是一流以上的美人儿。

自己的对手，从邪恶的异端，变成了娇弱的美人儿，这种逆转，让李难很不习惯。

“世风日下呐，如今这年头，竟然连妖都开始玩儿同性恋了！”

李难摇了摇头，心中很邪恶的幻想起了某些少儿不宜的‘蕾丝边儿’场面。

“你终于来了？”

就在这个时候，绿衫女人幽幽的开口了，一句话，就让李难的眉头不由自主的蹙了起来。

“奇怪，这声音，为何如此耳熟？”

“既然是来寻我，为何又在亭外，驻足不前？进来吧。”

绿衫女子叹息一声，摇了摇头，却是始终没有转过身来。

“哼，装神弄鬼！”李难冷哼一声，强压下心中的惊疑，他一把撩开纱帐，步入水阁内，语气冰冷的开口说道：“你抓的女人在何处，乖乖交出来，或许还能给你一条生路，否则的话，休怪我辣手摧花，将你斩的形神俱灭！”

先天武者的杀气，何其猛烈，尤其是在李难踏入水阁后，有意将之悉数的释放了出来，一时间，水阁内的空气，都变的冰冷刺骨，四周那些被湖面清风，吹的漫舞飞扬的白纱，也在这如刀的气机下，嗤嗤的裂开了几道口子。

“我等了你那么久，换来的，就是这个结果么？”

女子抚在古琴上的手指轻轻一颤，叮，琴弦崩断，一滴鲜红的血珠，从她葱白如玉的指间，溢了出来，一道莫名悲伤的气息，在水阁中弥漫开来，女子的身躯，轻轻颤抖，似是在抽泣，似是在低吟，恰在此时，一只仙鹤从水阁前飞过，落在了不远处的水面上，它似乎也感受到了女人的悲伤，竟然卷起了翅膀，伏在荷叶间，不在欢鸣。

李难皱了皱眉头，没有说话。妖的力量，千变万化，和它们对敌，只要稍有不慎就会死无葬身之地，所以，尽管李难没有在这个绿衫女子的身上感受到分毫的杀机，但是他心里，却时刻保持警惕，未曾有半点松懈。

“唉！”女子叹息一声，站起身来，那滴殷洪的血珠，顺着她垂下的指尖，坠落到了水阁的木板上，“我不知道你说的女人是谁，但此处，却是只有我一人，你信也罢，不信也罢！”

“不见棺材不掉泪么？”李难眼神一眯，周围的空气瞬间凝固，啪，女子用来束发的乌木簪子，似是承受不住杀气的侵蚀，顿时断做了两截。哗！三千青丝滑落而下，掩住了女子妙曼的背影，一股淡雅的发香味道，在空中弥漫。

“我说过，此处只有我一人，你为何不信？”

女人身体一震，垂在衣袖中的玉手，轻轻颤抖起来。

“哼，信你的话，真当我是白痴么？”

李难眉头一挑，冷笑道：“既然你不愿配合，那就去死吧！”

他心中惦记盈盈安危，出手间，自是毫不留情，轰，在李难暴起身形的一个刹那间，整个水阁都狠狠的颤动了一下，嗖，在最后一个字音还未曾落下的时候，李难就已经出现在绿衫女子的身后，五指成爪，向她的后心狠狠抓去。

“你好狠心！”绿衫女子的语气中，有几分怨恨，几分嗔怒。

哗，三千青丝，在气劲的吹动下，乱舞飞扬，绿衫女子没有回头，她轻移莲步，向前迈出，举止间极尽优雅之态，这种感觉，就仿佛是在花园中漫步的贵妇，那不疾不徐，悠然淡定的模样，只让人忍不住暗生赞叹。

当然，这个感叹的人，绝对不包括李难就是了。

虽然绿衫女人柳腰轻扭的模样，真的很有几分让人血脉喷张的诱惑，但是相比之下，李难却是更关心，她那仿若信步闲庭的身法。没错，就是身法，如今的李难，经过了黑袍女子的指导，那眼界和能力，早已非昔日的小流氓，绿衫女人那一步，看似简单，但其中却森罗万象，更是隐隐有天道痕迹，运转其中。

“莫非，这木统领的力量，已经足以和传说秘境的超强者相媲美了？”

一击落空，李难的瞳孔很快就收缩成了针芒状。

而就在他犹豫不定，到底是应该继续攻击，还是趁势后退的时候，绿衫女子却是轻盈的转过了身来，顿时一张绝对出乎意料的绝世容颜，就近在咫尺的暴露于了李难的眼前。

“小妖女！”

李难心神狂震。

如果说在这个世界上，还有谁让他魂牵梦绕，夜不能寐，那此人，定是黑袍女子无疑。

她的美丽，她的强大，她的聪慧，她的体贴，无不让李难心神皆动，而最重要的是，黑袍女子，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让他真正感动的女人。

在大雪封山的日子里，李难已经将秘境武学全部传给了她，按理来说，在那个时候，李难已经没有了利用的价值，只要小妖女不违背天道誓言，当场斩杀了李难，那么她完全可以远走高飞，将李难留在深山之中，要知道，誓言再强，却也是死物，总有漏洞可循，小妖女若是离去，十年二十年不与李难见面，亦或者是她干脆在离开后，寻个其他高手，将李难斩的形神俱灭，那么即便是天道誓言，也是没有屁用的东西。

可是，小妖女并没有那么做。

她留下来了，任由李难‘欺负’也就罢了，竟然还不厌其烦的指导他的武道境界，鞭策他不停向上。可以说，小妖女是这个世界上，第一个，也许也是唯一一个在没有任何利益牵扯的情况下，对李难发自内心关怀的人，有些时候，李难甚至将她当成了自己的姐姐，可以倾诉，可以依靠的姐姐，当然，那仅仅只是有些时候而已，在大部分的时间里，李难还是把她当成一个红颜知己外加挚爱女人，来看待的。

“你，怎么会在这里？”

猛地在这个不可思议的地方，不可思议的时间，见到了不可思议的人，即便是以李难的心智，都忍不住在瞬息间露出了些许的破绽。没有办法，黑袍女子在他心目中的位置，实在是太重要了，已经重要到了无可取代的地步。

“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女人垂下眼帘，低声细语，那张绝美容颜间所展露出的哀怨和嗔怒，却是让李难的心神在是一颤，竟忍不住生出一种羞愧的感觉。

“我真是瞎了眼，竟然会对小妖女出手！若是伤到了她，该如何是好？”

“看她哀伤的模样，心里肯定是在怨我、”

“李难啊李难，你真是枉为男人，竟然连自己女人的背影都认不住来，哎，你要这双目，又有何用？”凌乱的思绪，在脑海不停的回荡，在女人哀怨的目光的凝视下，李难一时间竟然忍不住生出一种自虐的冲动，一时间，他的神色开始变的迷茫起来，心中的悔恨和羞愧，驱使他颤抖的伸出了右手，向自己的双眼，一点点的移去。

见到这一幕，‘小妖女’的眼中闪过一抹诡秘的神光，她神色哀怜的用手指勾起发丝，语气愈发悲伤：“我以为，你早就会来寻我，却没有想到，一等就是这么长的时间，难道，当初你说让我做你的女人，却只是一句玩笑的话语？”

“不，不是……”李难神色痛苦，豆大的汗水，顺着额头滚落而下。

“如若不是，为何你许久不来，来了，又要杀我？”

“我没有！”李难艰难的吞了口唾液，在这一刻，他的思绪一片混乱，脑海中不由自主的涌现出了大雪封山里，自己和小妖女相处时的一幕幕画面，一时间，那原本隐藏在心底深处的爱意，在这一刻通通化作了愧疚，它们就如洪水决堤般汹涌而出，肆虐在心灵之中。

“你明明是要杀我！”

见李难神色挣扎，手指却停留在了半空中，半晌没有动静，‘小妖女’的眉宇顿时不可察觉的轻蹙了一下，但这也只是一个刹那间的事情，在下一刻，她就咬住下唇，眼眸含雾，表情尽是楚楚之色的开口说道：“在你心中，我却只是无足轻重的存在，否则的话，你何以会认不住我的背影？你的眼睛，充斥了世间的五色浮华，在也容不下我的身影，罢了，若是这样，我离去就是，你自己保重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