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贞白认为,对于贯休和尚这样的得道高僧,有些神奇际遇也是很有可能的。贯休和尚有着过目不忘的本事,直到现在已经七十多岁的年纪,依然如此,昨天,贯休和尚给山斋书院里的几个学生讲述唐诗之时,依然能够将一些唐诗倒背如流,这一点,就连王贞白也做不到,他对此心服口服。
王贞白认为贯休和尚说的不错,想要让天下间的所有寒门子弟都能成为读书人,根本就不现实,在这年头,就应该培养出一些文武双全的英雄人物,将来带兵一统天下,才能结束人世间的连年征战,只靠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毫无用处。
贯休和尚当然是有信仰的,他云游天下多年,对于自己的诗文更加的倚重了,只有让人体会到自己诗中的深意,那些人才会意识到他们到底需要什么,他们才会从贯休和尚的身上感悟到佛性,从而开始信仰佛教,这一切都是水到渠成的。
不知不觉间已经到了山斋书院的门外,王贞白的肚子已经咕咕叫了,可是他忽然怔了一下,方才脸上的笑容突然间消失了,原本在这个时候,书院里面应该早就升起炊烟才对,可是现在却有些不对劲,书院里的炊烟直到现在还没有升起。
王贞白顿时心中一惊,书院里莫非是出事了?这里是饶州地界,饶州刺史是淮南军的武将吕师造,这一带还算是太平,王贞白平时也没听说过有盗匪在竹行山这一带出没,自己平日里只是教书育人,与世无争,谁会来这里找自己的麻烦?
想到这里,王贞白连忙加快了步伐,他可不想再耽搁时间,书院里的那些年轻学生有许多还不到十岁,一旦他们有闪失,他怎么向那些学生的家人们交代?
推开书院的大门,王贞白立刻就愣住了,书院里确实有许多陌生人,但是那些人看样子来者不善,他们不是附近的人,似乎是外地人,一个个凶神恶煞一般。
王贞白好歹也在行伍里混过,只要一看这些人的面相和气质,就知道这些人都是行伍里的丘八,他们已经把守住了书院里的各个重要区域,一看就知道他们训练有素,绝不是寻常的盗匪能够相比的。这年头,丘八随处可见,可是王贞白却不明白他们为什么找到这里来,他既与饶州的驻军没有任何瓜葛,也从不与敌人勾结,在这一点上,王贞白问心无愧,既来之则安之,且看他们到底要干什么。
“你们是什么人?”王贞白才问了一句话,就有几个壮汉从四周围了上来,他们的手中都紧握着寒光闪闪的军中常见的横刀,似乎是立刻就要擒住王贞白。
这时候,一个少年特有的公鸭嗓声音从一个角落里传了出来:“你们不要动手啊……这位是我们书院的山长,王老师,他是个好人!”
话音刚落,一个少年从那个角落里冲了出来,却被一个汉子一把就拽住了胳膊,痛得禁不住“哎呦……”一声惊呼,再也动弹不得,脸上的表情也是很痛苦。
王贞白循声望去,赫然正是崔仁涛,他不由得怔了一下,旋即怒道:“你们放开他,他还是个孩子……他是我的学生。”说话间,他的双手已经握成了拳头。
这时候,一个头戴幕篱,身穿蜀锦彩衣的年轻女子施施然地走了出来,淡淡地道:“这位想必便是山斋书院的山长王先生了吧?你们闪开吧,一场误会而已……”说话间,这个年轻女子又对那些凶巴巴的汉子们摆了摆手。
那些汉子立刻就退回了原地,一个个还刀入鞘,但却依然警惕地盯着王贞白。
王贞白正在惊异之际,贯休和尚步履蹒跚地走了过来,笑道:“有道贤弟,这位女施主乃是蜀主之女普慈公主,她是偶然间途经此地,顺便来探望老衲……”
听到贯休和尚这么说,王贞白这才心下了然,但却仍然有些不解,普慈公主既然来探望贯休和尚,为什么不事先知会自己而是突然来访?看普慈公主的这些手下,一个个严阵以待,似乎他们来到这里也不是光明正大,却更像是秘密行事。
不过,既然贯休和尚已经做了介绍,普慈公主毕竟是远道而来的贵宾,王贞白当然不能怠慢,免得一旦传扬出去,别人会说他对普慈公主一行人招待不周。
一念及此,王贞白面带笑容,对普慈公主拱了拱手,朗声说道:“公主大驾光临我们山斋书院,真是蓬荜生辉啊……在下有失远迎,还望恕罪,还请公主暂时歇息片刻,在下这就让人准备酒宴款待公主!公主,里边请……”
“王先生不必客气,我们初来乍到,难免有些冒失……当年,贯休大师曾经来过蜀中,蜀中的僧人和百姓受贯休大师的恩赐良多,我父王一直对他赞誉有加,后来,贯休大师离开蜀中,云游天下,蜀中的许多僧人一直期盼着贯休大师回返,晚辈偶然途径饶州,听说贯休大师就在这里,因此,我们特意前来拜访,很快就会离开。方才,晚辈的手下过于谨慎,难免有得罪王先生之处,请您不要介意。”
普慈公主一边说着,一边跟随贯休和尚向花厅里走去,步履轻盈,气度不俗。
听着普慈公主的话语彬彬有礼,虽然隔着薄薄的幕篱,王贞白看不清楚普慈公主的表情,但他的心里还是舒服了一些,方才的愤怒顿时就烟消云散。
王贞白和普慈公主走进了花厅里,三人分宾主落座,旋即便有几个学生给他们端上了香茶,三人寒暄了一番之后便逐渐切入了正题。
“普慈公主,蜀中离此地可谓是千里迢迢,这里虽然还不算是穷山恶水,但是,现在各地烽烟四起,公主你是金枝玉叶,带着这么为数不多的人就出来游历,着实有些危险,一旦你们遇到歹人,恐怕后果不堪设想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