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可求虽然不知道李盛的身世,但他却猜测,李盛必定是很得徐温的器重。到了李盛的家里,严可求更是不由得怔住了,李盛居然和徐知诰也是如此熟稔!
见到了严可求,李盛连忙迎上前去,毕恭毕敬地施了个礼,笑道:“严先生,没想到您突然大驾光临,晚辈有失远迎,还请恕罪啊……快,快请上坐!”
徐知诰也满脸笑容,客客气气地说道:“严先生,晚辈最近一直想向您请教一些问题,只是您一直忙于谋划大军的战事,晚辈始终没有机会,恰好在这里遇到您了。”
严可求也不客气,旋即在上首坐了下来,李盛亲自给他奉上了热茶,严可求不知道李盛到底有多么神秘的背景,更不敢把他当做一个普通的年轻武官对待。
喝了一杯热茶,寒暄一番之后,严可求微微一笑,说道:“李公子,某家这次来,是奉了徐将军之命,给你安排一些差事,如果你没有别的事情,这就随我走一趟吧。”
录事参军本来是负责监察弹劾所属藩镇的六曹官吏,相当于军队里的检察官。到了唐末,这个职务又增加了一些监察盐政和管理义仓的职责,甚至可以插手各类狱讼案件。由此可见,唐末时期的各大藩镇都对录事参军这个职务寄予了厚望。这个职务的特点是权力很大,行动也比较自由。李盛现在虽然只是个小小的八品官,但是那些官职比他大许多的武将见了他都要以礼相待,丝毫不敢怠慢。
让李盛有些意外的是,这次派给他的差事居然是去吉州抓捕彭玕军团留在当地的细作,彭玕军团撤离吉州之后就投奔了楚王马殷,既然淮南军正在与楚军交战,就必须清除彭玕留在吉州的所有细作,否则,很有可能会后院失火。由于李盛曾经奉钟匡范之命出使过吉州,对于吉州比较熟悉,徐温因此给他安排了这个差事。
与李盛同行的还有即将履新吉州判官的高文迂,只不过,这个高文迂实际上不管事儿,他虽然比较有资历,但为人却很迂腐,严可求事先吩咐过,让高文迂协助李盛的工作,李盛处理事情可以自作主张。李盛本来就认识彭玕兄弟俩,他与彭薇的私人关系也很好,这样一来,李盛反而有些为难,一旦他果真在吉州遇到了彭薇,他该怎么办?无论如何,在理论上,彭玕家的人就是他现在的敌人!
十天后,李盛和高文迂已经来到了吉州,虽然路途遥远,但是,这么多天之后才来到这里,他们已经算是有些慢了,因为一来他们不只有两个人,这次出行,虽然一路上不用摆开仪仗,鸣锣开道的,可是,这么多人一路上走走停停,到了晚上自然也要找个客栈住宿,当然要比两个人快马加鞭要慢得多,再加上此刻正是炎热的夏季,也不能一整天头顶着烈日行走,这样一来,自然就耽搁了路程。
不过,李盛并不着急,他对江西这一带很熟悉,可以说是轻车熟路了。同行的高文迂已经四十多岁了,高文迂早就过了那种一心想建功立业的年龄,他更多是想混到致仕,在告老还乡之前捞一把,他这一路上悠然自得,就当作是一次旅游了。
吉州是一座繁华的城市,因为在城门口盘查得很严,过城门的人排成了长长的队列。既然是来吉州抓捕奸细,当然要秘密进行,不能摆开仪仗,不能鸣锣开道,李盛等人穿的都是普普通通的服装,只好按秩序进城,断然没有插队的道理。
过了很久才轮到李盛等人接受盘查,一个属下递过去的并不是寻常百姓持有的过所,而是一份关防,一个蓄着络腮胡子的年长士兵见了之后顿时有些惊讶。
那个年长士兵仔细察看了一遍,这才满面堆笑地说道:“失敬失敬,原来是广陵城来的上官,卑职耽搁了上官们的宝贵时间,还请恕罪……卑职这就放行。”
他又扭过头去,指着几个士兵,大声喊道:“弟兄们,赶快给几位大人的车驾让开路。”
这时,前面有个刚刚被仔细检查过的青年男子还在慢慢腾腾地收拾他的行礼,那个年长士兵没好气地呵斥道:“哎……那小子,你赶紧痛快点,别这么磨磨蹭蹭的……这后面还有很多人等着进城呢,你可别耽搁了大家的宝贵时间。”
后面的许多人早就不耐烦了,一个个也跟着催促道:“快点啊……都等你呢!”
李盛继续向城门走去,他不经意间向那个青年男子看了一眼,那人身材魁梧,穿着一身青色长袍,腰间带着一柄佩剑,一看就是个游学的读书人,不过,他的家境看起来似乎并不很富裕。他随身携带着一个鼓鼓囊囊的行李,看样子是远道而来,却既没有马匹或者驴子驮运行李,也没有书童或者仆人跟随。他的行李在刚才接受盘查时就已经被拆开了,里面的衣物和书册被丢了一地,他正在把那些书一本本地捡起来,拍掉书上的灰尘,然后再塞入行李之中。
如果后面都是普通的行人,他在那里收拾东西倒是无所谓,可是李盛一行人是乘坐马车来的,这样一来,在那年长士兵的眼里,这个青年男子就有些碍事了。
李盛见状,顿时起了恻隐之心,低声吩咐那个年长士兵道:“你不必催促他,他一个人带着这么多的行李也不容易……我们也不急于一时,稍候片刻也无妨。”
既然李盛发话了,那年长士兵连连称是,不再那么凶巴巴的催促了,却还是对那个读书人呵斥了几句:“大人仁慈,你也别蹬鼻子上脸……快点,别磨蹭。”
“谢谢大人……”那个青年男子显然是听到李盛的话了,连忙抬起头来向李盛笑着道谢,他的手上也不闲着,加快了收拾东西的动作。(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