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文徽诚恳地看着李盛,道:“李公子,可惜弟妹现在有伤在身,不然的话,我们不妨结伴同行,在黄梅县游玩一番。我与你一见如故,实在是舍不得分手……如果来日你们贤伉俪有机会去歙州,一定要到寒舍坐坐,容我做个东道,我可是真心期待你们的到来啊。”
查文徽这番言语绝不只是客套话,而是惺惺相惜,早就有了结交李盛的打算。
李盛微笑道:“好的,我们有空一定会登门拜访。以后,兄台若是有事,到江州城找我就好,不过,我家的小院子不太好找,你恐怕要多打听一番才可以。”
查文徽先是一怔,随即明白李盛的话里有自嘲之意,不由得会心地笑了笑。
于是,众人就在这里分开,各自赶路。李盛背着乐平公主向不远处的市集走去,李盛暗自盘算着买一辆马车,然后再继续赶路。一路上,不时地有路人看向他们俩,有人的目光是好奇,有人的目光是惊讶,还有人的目光则是充满了猥亵。
李盛和乐平公主一边走一边聊,秋风拂过,吹起了乐平公主的发丝,掠过他的脸颊,让他感觉到有些微痒的感觉,也让他油然而生一种耳鬓厮磨的莫名幸福感,这样他就忘记了背负着乐平公主的疲惫。他也并不在乎那些路人怎么看他们,但他却随时注意着是否有歹人在后面跟踪。这个世道太乱了,必须要多加小心。
这时,却有一辆看起来非常豪华的马车从不远处飞奔了过来,到了李盛的前方还有大约五米远之时,马车的速度突然减慢了下来,李盛不由得大吃一惊,马车的车夫居然是查文徽的书童,查文徽则是端坐在他那书童的身后,一脸微笑。
李盛正惊异间,那辆豪华的马车忽然停了下来,查文徽从马车上跳下来,笑眯眯地向李盛走过来,大声喊道:“李公子,你们赶紧上车吧,这辆马车,权当是愚兄送给你们贤伉俪的见面礼,敬请笑纳,你们千万不要客气啊。哈哈哈……”
“这……这怎么使得?兄台,我们只是初次见面而已,岂能让你如此破费?”李盛一本正经地婉拒,虽然他此刻巴不得能够拥有一辆马车,但他并不想欠人情。
查文徽正色道:“李公子,常言道,事急从权,眼下,弟妹重伤在身,片刻也不能耽误啊!你们此去中原路途遥远,没有马车怎么可以?如果你还当我是朋友的话,那就请你一定要笑纳,你如果再三推辞,那可就是看不清愚兄我了……”
“既然兄台你这么说,小弟我就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了!”李盛拱了拱手,感激地看了查文徽一眼,旋即背着乐平公主上了马车,扶着她坐在了车厢里。
于是,众人又惺惺相惜地聊了片刻,这才拱手作别,各奔前程。李盛去市集里买了些食物,然后便驱着马车继续前行。
“这位大哥真是个古道热肠的人,现在,像他这样的好人实在是太少了。”乐平公主感慨万分,这辆马车很宽敞,内部装饰也很豪华,必定是价值不菲。虽然比起她与李盛从吉州回来之时乘坐的那辆马车有些逊色,但却是有些雪中送炭的味道。
“驾……”李盛又对马儿抽了一鞭子,道:“可惜啊,好人难当,奸人当道,这句话,可谓是放之四海而皆准啊。”
“你是说,查大哥可能会遇到一些挫折?”乐平公主听出了李盛的话外之音,可是,李盛又是根据什么推断的?莫非他会相面?以前怎么没有听他提起过?
“这个嘛……我也只是突发感慨,查大哥是个好人,可是,好人却往往没有好报,这个世道就是这样……别的不说,就说那些窃居高位的各个藩镇节度使们,哪一个手里不是沾满了别人的鲜血?可是,他们却依然为所欲为,草菅人命。”
说到这里,李盛禁不住轻叹一声,其实,即便在后世里也是这样,弱肉强食,优胜劣汰,或许这就是人类进化的规律……虽然查文徽最终未得善终,但好在其子孙三代都是做官的。当然,作为一个穿越者,李盛不可能把他知道查文徽后来结局的事情说出来,天机不可泄露,他可不想给自己惹来没必要的麻烦!
次日下午申时左右,李盛和乐平公主到了黄州城,这是一座有着悠久历史的小城,本来就与黄梅县相隔不远。早在一年之前,这里还曾经是杨渥他老爹杨行密的地盘,自从杨行密死后,这里便成为武安军节度使马殷的地盘了。在这个军阀混战的年代,这种事情太普遍了,就像后世里的大文学家鲁迅先生那首诗里写的那样,“城头变幻大王旗”。
好在有钟匡范发放的“过所”文书在手,李盛和乐平公主几乎没有受到任何阻碍就进了黄州城,然后就找了一个看起来还算干净的客栈住了下来。为了照顾乐平公主方便,李盛提议两个人住在一个房间里,乐平公主毫不犹豫地就答应了。
客栈掌柜的是个大约三十岁的中年男子,身材瘦削,皮肤白净,颌下蓄着八字胡,在他身边的老板娘则是个身材丰盈的妇人,穿着一件宝蓝彩织金绣牡丹的衣衫,下面是雪青色彩绣祥云纹石榴裙,一头乌黑的秀发梳了个坠马髻,生得眉清目秀,有几分姿色,只是一双柳叶眉微微吊着,透露出几分精明和干练的风韵。
李盛和乐平公主坐在一个临窗的位置,点了几个当地的特色菜,这里的萝卜有些历史典故,早在东汉时期,曹操驻军黄州之时,曾经因为“兵吃萝卜、马吃菜”而令人津津乐道。
李盛在后世里就曾经来过黄州,这里的一些地方风味还与北宋大文学家苏轼有些关系,例如东坡肉,东坡饼,当年,苏轼曾经谪居黄州。只不过,现在是唐末,大文学家苏轼还没出生呢。想到这里,李盛禁不住有了一种恍如隔世的感慨。(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