巍峨宫殿内,脚步声在空荡的走廊回响,平日里熟悉的声音,此时却成为索命的丧钟。
钱仓一左手紧紧捂住嘴,防止自己的粗重的呼吸可能会引起注意,他右耳紧贴着门,监听外界情况,静待声音经过,朝另一个方向远去。
为什么,究竟是谁?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钱仓一不断在心中问自己,却没有答桉,眼前依然不时浮现刚才看见的可怕场景,仍未从震惊中恢复过来。几分钟前,他正坐在自己的房间里打扫卫生,忽然,皮影戏满身是血冲了进来。
“跑!”
这是皮影戏咽气前说的最后一个字。
钱仓一右手放在左胸口,急促的心跳非但没有放缓,反而跳动得越发激烈,似乎在提醒他赶紧离开这片危险的地方。
他轻轻打开房门,速度很慢,防止出现嘎吱的开门声,当门缝有一个身位大后,他才探出头看了一眼走廊外的情况,确定无人之后,他蹑手蹑脚走出房间。
走廊右侧,带有鲜血的脚印一步步走来,接着从左侧离开,然后通过岔路向前方走去。
钱仓一咽了口唾沫,转身朝右侧走去,他猫着腰,不停催促自己快一点,但是他的理智又告诉他,太快可能会发出声音,反而会引起注意。
不一会,他穿过一道园林洞门,来到竹林。
竹林内有冷箭竹、八月竹和白夹竹等,主要用来喂养熊猫。
钱仓一踩在草地上,心中稍微放松了点,有草地作为缓冲,即使正常行走,脚步声也不会引起注意。他穿过园林小径,忽然,鼻子在清新的空气中闻到了一丝血腥味,他寻着气味传来的方向看去,在茂密的竹林中,见到一只可爱的幼年熊猫被一根实竹子钉在地上,显然,这只熊猫早已经死去多时。
如果是平时,钱仓一肯定会上前,但现在,他不敢多浪费时间,于是沿着小径继续向前,直至穿过竹林。
“应该还有人活下来……”
钱仓一轻声说了一句,这句话与其说是推测,倒不如说是安慰自己。从另一扇园林洞门离开后,他来到宫殿的一处偏殿。这一偏殿主要用于存放影视、音乐和图书等资料,算是一个小型图书馆。
沉重的脚步声从不远处传来,像是催命的魔音。
钱仓一连忙跑入偏殿内,接着,轻轻将门关上。
偏殿内部的空间几乎全部用来摆放书架,书架约有200个,间隔在1米左右,值得一提的是,书架之间的位置并不绝对精准,甚至有不少书架的位置错开,想要一眼扫清书架内的全部情况根本不可能。
钱仓一打算暂时躲在中间部分的两个书架之间,他走到约三分之一的位置,看见一只脚从书架边缘伸出,他轻声走过去,见到了小钻风铁青色的脸。
“中毒吗?”
钱仓一眉头紧皱,忽然,大门处传来嘎吱一声,偏殿的大门被打开,血腥味顺着微风飘到殿内,与书本澹澹的霉味混在一起。他听到声音后,马上脱下鞋子,将鞋子拿在手上后朝书架内走,直到来到位置错开的地方之后,他才趴在地上,让耳朵紧贴地面。较为清晰的脚步声传进,一同传来的还有铁器与大理石地板摩擦的尖锐响声。
声音逐渐靠近他所在的位置。
一个想法在钱仓一脑海中逐渐形成,或许,能够利用偏殿内的地形反制。他继续倾听,通过声音计算对方的行动路线——Z字形。
看来他打算地毯式搜索,既然是这样,刚才我来的位置有一个十字形路口非常容易埋伏,只要我躲在另一边,当他向里面看的时候,我就能够突然袭击……想到这里,钱仓一转头看了一眼书架,目标在书架上搜索,直到看见一本带有坚硬书封的字典,他伸手拿下,放在手里试了试重量之后,弯腰朝埋伏地点走去。
嗒、嗒、嗒。
脚步声靠近,可是,在到达指定地点前却突然停下。
钱仓一双手紧握字典,汗水已经浸湿手心,他眉头紧皱,正在犹豫要不要现在出击,忽然,偏殿外传来熟悉狗吠声,是咸蛋黄的叫声。
脚步声迅速远去。
钱仓一依然屏气凝神,不过并未将字典放下,直到脚步声离开偏殿,他才松了口气,“咸蛋黄,你是闻到了我的气味,所以来救我吗?你真是世上最好的狗。”
想到咸蛋黄的同时,他忽然想到另外一件事,咸蛋黄时常会和其他宠物一起在宫殿偏殿的角落玩耍,他记得有一次他好像瞥见咸蛋黄正拖着草皮在遮掩地面。
“难道是狗洞?”他马上联想到了这一点,“如果是狗洞,那么就不需要冒险从正门或者后门逃走。”
钱仓一眼前一亮,迅速离开偏殿,之后,沿着记忆中的方向寻去,两分钟后,他来到围墙边,用脚试探靠墙的草皮。
“就是这里。”
围墙靠近角落的地方,脚踩的草地凹进地面。
钱仓一连忙收回右脚,双手摸索草皮的边缘,接着,抓住一角之后将其掀开,大概一人大小的狗洞出现在他眼中。此时此刻,他没有顾及什么羞耻心、尊严之类的东西,直接半蹲在地,从狗洞向围墙外爬去。他的上半身刚穿过狗洞,双手正准备撑起的时候,一个狗头落在眼前的地面上,鲜血仍在流淌,正是咸蛋黄的头颅。
阴影遮挡住阳光,有人站在了前面,他抬起头,见到了一张熟悉的脸,只是现在,这张脸上沾满还未清理干净的血污。
“千江月,你——”钱仓一的话还没说完,背部便被利剑刺穿,一瞬间,撕心裂肺的疼痛占据脑海。他强忍住剧痛,喊出心中的疑问,“——为什么?”
千江月半蹲在钱仓一身前,左手从裤子口袋中掏出白色手帕,轻轻擦了擦右手的鲜血,接着,他挑了下眉毛,开口说道:
“老实说,和你们生活的这几天感觉还不错,不过……”他顿了顿,语气忽然变得严厉,“……我已经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