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几号几点？还是说……

鹰眼忍不住深吸一口气，着急问道：

“你是指，我正在和你打电话的时间吗？现在外面已经——”

他话还没说完便被打断。

“——不不不，没那么快，不过也差不多，大概是近几天，看来你什么都不知道。”晚劫反驳，语气有些无奈，最后一句话的语气十分不情愿，似乎另有隐情。

鹰眼没有说话，等待晚劫继续说下去，不过握着话筒的手不自觉微微用力，手背上青筋隐隐浮现，奇特的感觉聚在胸口，不知为何，他感觉自己略微有些胸闷，虽然不影响行动和思考，但是不舒服的感觉却是真真切切存在，不安的情绪逐渐在心底酝酿，但是并未释放，只是不断积累，似乎在等待一个时刻爆发。

“鹰眼，你知道你们为什么会来这里吗？有想过其中的理由吗？”晚劫试探性询问，利用语言引导。

鹰眼想了几秒，用平静的声音回道：“为了让我来通知你，是时候上菜了？”

虽然话的内容偏幽默，但是声音中隐含着压抑不住的怒气却很难掩饰。关于后白淮的推测浮现在鹰眼脑海中，所有的一切都在暗示，暗示一个难以接受的结局。

话筒另一边传来晚劫的低声咕哝：“我就知道会这样，为什么总是我来拉仇恨？算了算了，这件事搞定就行，顺利收尾后，可以好好休息几百年。如果小太没有打招呼，我怎么会对一个演员低声下气，真是亏大发了！”

接着，晚劫的声音突然变大，他先假咳两声，接着用非常严肃的语气说道：“正常情况下，你们不可能赶超告戒会，这一点，你们心知肚明，因此，地狱电影打算提供一点小小的帮助，让你们能够通过捷径赶超告戒会，而我，就是捷径。吞噬开始之后，我会通过一些手段，利用吞噬的部分能量，送你们过去。”

“所以，我的作用，的确是通知你可以上菜了？”鹰眼问。

“不不不不不，只是巧合，懂吗？无论你来不来，都不会改变结果，世界的轨迹不会发生变化，但是……”晚劫马上纠正鹰眼的想法。

“但是？”鹰眼直接问。

晚劫叹了口气，轻声说道：

“但是你是你，其他演员是其他演员，无论是告戒会赢还是其他演员获胜，你的世界都会步入终结，不过时间上会有差别，为了表示尊重，或者说是你千辛万苦追寻答桉的奖励，你有几个不同的选择。

第一，按照原计划，吞噬过后，所有人都会死，整个世界不会有一个活口，几十亿人将会全部消失，之后，荒废的城市会逐渐被动植物占据，文明的痕迹会被埋藏在岁月当中，直到新的文明出现。第二，吞噬会有漏网之鱼，有部分人，大概几万人，他们会活下来，建立一个全新的文明，缺点是你和你的同伴，并不会超过告戒会，最多赶上进度，原因很复杂，简而言之，送你们赶超的灵魂能量并不多，是我千辛万苦省下来的灵魂，所以，这是一种妥协的结果。第三……”

晚劫没有继续说下去，他似乎在等待鹰眼的询问，又像是特意忽略第三个选项。

“第三？有什么问题？”不知为何，鹰眼发现自己在问这个问题的时候，声音竟然在颤抖，聚集的不安在胸口瞬间爆发，怪异的失重感笼罩他的全身。

晚劫的声音传来，这次与众不同，似乎带着摄人心魄的魔力：“第三，你的世界可以再延续几十年，或者上百年，但最长不超过三百年，代价是……”

听到这里时，鹰眼咽了口唾沫，喉结上下移动，似乎他的身体在告诉他，阻止对方继续说下去，然而，他终究没有开口。

“……如果你们不需要走捷径，我可以操作一番，再多延长一点时间。”晚劫的话语有些模湖，似乎特意回避到最关键的部分。

“不需要走捷径？”鹰眼感觉自己心跳不停加速，仿佛要从喉咙跳出来。

“如果人死在这里，就没有前往下一个电影世界的必要了吧？”晚劫的语速十分缓慢，而且在“死”字上重读，但依然没有直接说明意思。

鹰眼明白晚劫的意思，正是因为太明白，所以才多问一句，忽然，他感觉全身颤栗，每一个毛孔都在尖叫、哀嚎。

“你的意思是，如果我杀了苍一，我们就不需要继续前进？”

终于，他直接说明晚劫的意思，第三个选项，一个充满背叛与血腥的选项。

“很容易理解不是吗？无论是告戒会获胜，还是其他演员获胜，你的世界都会步入终结，但是现在，你还可以挽救一段时间，或许这段时间，能够出现变数，毕竟，活着就是希望。”晚劫的语气变得低沉而哀伤，如同前来通知家人噩耗的警察。

“什么？”刚才问完问题之后，鹰眼忽然感觉一阵耳鸣，晚劫说的话一个字都听不到，“我耳朵，出了点问题，没听清，请再重复一遍。”

“鹰眼，每个人都是自己的主角，你明白我的意思。”晚劫说到这里叹了口气，“最后期限是明天，明天晚上给我答桉，决定之后，把桃子塞到装有缸中之脑的罐子内。”

都、都、都。

话筒内响起电话挂断后的提示音，晚劫已经将电话挂断。

鹰眼松开右手，任凭电话悬挂在半空中，久久无法开口，这一瞬间，他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离，他转过身，缓缓坐在地上，悬挂在半空的红色话筒正停在耳边。

“杀了他。”

忽然，一个陌生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不是任何熟悉的人的声音，而是带着一点狡黠、一点卑鄙与无奈的尖锐叫声。

“杀了他，无所谓，他不会怪你，如果当初不是你救他，他根本活不下来，你只不过是让他报恩，只是报恩而已！”

尖锐声音在鹰眼脑海中回响，如同魔鬼的低语，充斥着无尽诱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