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油站。

钱仓一递过现金，接着，升起车窗，踩下油门，离开加油站。

汽车后座，鹰眼按住双手交叉抱胸，低着头，装作睡觉的样子，头顶的澹棕色宽檐帽挡住他的脸，不至于被人看见。

“前面就是。”钱仓一瞥了一眼导航，距离目的地还有约10分钟。

鹰眼右手抬起，将帽子摘下，说道：“等会你上去看看就行。”

“你不去吗？”钱仓一有些意外。

“太危险了，如果不小心暴露，剩下的路很难走。”鹰眼摇头，重新将帽子戴上。

“行。”钱仓一没有再说。

前方，城中村慢慢浮现，高楼大厦边，许多规划前的自建楼如同“矮子”般挤在一起。这片区域，是鹰眼收到地狱电影邮件的地方，符合《城中城》内关于“最初的地方”的描述，而且，现在所有的根源，似乎都是从那是开始，一封来自地狱的邀请，改变了一切，而且，已经开始影响整个世界的运转。

钱仓一将车停在路边，下车走向目的地。

街道两旁的便利店充斥着怀旧的气息，整片区域如同城市内的贫民窟，只是算不上脏，也不算太乱，许多地方都有社区努力尝试改变的痕迹，新修建的路灯、路口的摄像头、新的标牌和垃圾桶等等，一切都在好转。

几分钟后，钱仓一停下脚步，站在便利店门口，接着，他缓缓抬起头，看着二楼。

二楼门外的衣杆上，晾着便宜的衣服，这间房间，正是当年鹰眼逃亡时的落脚处之一，现在已经租给其他人。

钱仓一上楼，来到二楼，接着，他站在窗户边观察房间内，发现无人之后，他回头看了一眼空旷的街道，迅速蹲下，然后从口袋掏出一根铁丝。

几秒后，卡拓一声轻响，门锁打开。

钱仓一不动声色走入房间，接着，观察房间内的情况，房间布局是一室一厅，带单独的厨房和卫生间，客厅桌椅贴墙摆放，不显得脏乱。

“拖鞋尺码43，男性，不过……什么都没有？看来鹰眼猜错了。”

钱仓一微微摇头，接着慢步走向卧室，然后查看厨房，但是依然没有找到任何线索。

“拍几张照片看看。”

他想到了城中城的情况，拍了几张照片后，发给鹰眼。

“很普通，没有特殊的地方，看来不是这里。”鹰眼的回复很快传来。

钱仓一将手机收好，再次扫视一眼屋内，心中浮现出一种奇特的感觉，沿着鹰眼曾经的经历探索，像是一种缓冲，让人忍不住回想往事，思考“一切”的意义。

“要不，你自己来看看，我已经记下了摄像头的位置，实在过不去，我可以帮你。”

光阴冢的领路人也能够带其他人避开监视区域。

这次，鹰眼的回复慢上许多，足足过了1分钟，才发来一条简短的回复，“可以。”

十几分钟后，两人躲开监控，再次回到曾经住处。

钱仓一靠在门上，静静地看着屋内的一切，这里大部分东西他都已经检查过，没有任何特殊的地方，更与最终的秘密没有任何联系。

鹰眼走向卧室，右手扶着门框，但是并未走进去。

不知为何，钱仓一意识到鹰眼也体会到了那种感觉，或者说，从进入房间的那一刻开始，鹰眼就已经进入到“回首过往”的状态中，远比他意识到这一点要早。

“走吧，没有发现。”鹰眼转身离开。

“下一个地方……”钱仓一对这一结果并不意外。

“或许可以去那里看看。”鹰眼停下脚步。

“哪？”

“我最后一次执行任务的地方，我逃亡开始的地方。”鹰眼走出房间。

……

重织市，会议室。

杨帆双手捶在会议桌上，发出一声闷响，接着，他抬头看着身边的中年男子，问道：

“跑了？不是各个出口都封锁了吗？难道都是睁眼瞎？”

中年男子抿着嘴，有些生气，不过很快便释怀，他摇头辩解道：

“情况很复杂，根本没你想的那么简单，他们的确还是人，还要用脚走路，但是根据我一个下属的报告，这两个人在隐匿行踪方面相当专业，似乎专门受过类似训练。”

杨帆脸色好看了一点，他偏了下头，开口询问：“鹰眼的确有。”

“不，不是那种，根本不一样，他们好像……怎么说呢，突然就消失了，然后在另一个地方出现，你懂吧？”中年男子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形容。

“你是说他们会飞？”杨帆深吸一口气。

“差不多，会飞，他们会飞。”中年男子唉声叹气。

杨帆陷入短暂沉默，接着，向会议室外走去。

“你去哪里？”中年男子问。

“请求支援。”杨帆丢下这句话。

……

一天后。

黑色吉普车停在路边，接着，一只鹰灵凭空出现在树林上方，随后，鹰灵环顾山林一圈，检查几处关键位置之后，返回吉普车。

“没有埋伏。”说完，鹰眼下车。

钱仓一跟着下车，之后，抬头看着蔚蓝的天空，说道：

“才一天不到，封锁程度增加了数倍，而且还开始防空，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鹰眼没有回答，向山林深处走去。

钱仓一耸了下肩，跟上鹰眼。

十几分钟后，钱仓一开口问道：“你以前回来看过吗？”

“没有，手术刀一直派人盯着这里，而且，我也不太想回来。”鹰眼摇头。

忽然，鹰眼脚步加快，走到一颗树干粗壮的橡树前停下，他右手伸出，抚摸橡树上仍能清晰看见的弹孔，数量有几十个之多。

钱仓一站在一旁，双手放在身前，保持安静。

“看来也不是这里。”鹰眼摇头。

“还有别的地方吗？”钱仓一看着鹰眼的侧脸。

“我不知道，或许是我们被记者拍到的地方？”鹰眼的语气十分不确定。

“也许，还要更早。”钱仓一轻声说。

“什么？你想到了什么？”鹰眼转过头来，看着钱仓一的双眼，期待得到答桉。

“我想，你不是一开始就在手术刀组织吧？在进入手术刀之前，你有自己的生活，那才是你最初的地方。”钱仓一也看着鹰眼的双眼，眼神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