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蝶梦看着请柬生出些兴味来，“这请柬倒有些意思。时间也无，地点也无，人也无。这让人如何前去应约？”

洛东亭却道：“时间地点都写好了。我们先回去。”

把还在云里雾里的妹妹送到之后，洛东亭却是回了家。

等到夜半时分，天上寒星点点，他独自一人乘着星光，来到了城外的湖边。

这湖名为雪湖，其中的水都是山上的积雪化开后，所汇聚而成。湖泊不算大，闲暇时坐孤舟垂钓刚刚好。

冬日的夜里格外的冷，湖边的风让寒意又加深了一层。洛东亭裹了裹身上的火纹狐皮斗篷，踩着未化的积雪，来到湖水畔。

其实远远地，他便见到湖上有火光闪烁，等走近了，才发现是湖上有一叶小舟，舟上有人坐在那里，风里时不时传来‘滋滋’的响声，隐隐约约又闻到一丝葱花的香味……

这……

搞什么鬼？

洛东亭站在那里，久久无言。而这时小舟也自己破浪行来，船上的人冲他招呼道：“上来吧。”

他依言上去，却见坐在火炉便的是一年轻的少女，和白天见到的那两位年纪相差并不大。

又见舟上再无其他人，忍不住问道：“你家大人呢？”

少女呵呵一笑，“今夜要见你的是我。”说着，指了指面前的炉子，“原本想着‘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意境非常。不过酒温着温着，突然想吃锅盔，便撤了酒，烤着锅盔。你应该吃葱的吧？”

洛东亭一时半会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你请我过来，别不就是为了请我吃东西吧。”

“一半一半。”少女自我介绍道，“我叫时玉，就住在你城外那个茶楼的对面。十多天前，我曾经想买下你的茶楼，这事你应该还有些印象。当然，我这次来并非是特地想来告诉你我是谁，我只是想和你谈一笔交易。”

“交易？”商人的天性让洛东亭很快恢复了平日里的精明，哪怕他现在处于这般的环境，“且不说你要和我谈什么交易，你既然已经十多天前就已经在打我的主意，又为何拖到现在才约我碰面？”

“我初来乍到，贸贸然总归不太好。我这段时间也特地让人帮忙打听过你，你一介凡人能在这武王城中有一定地位，说明你这人很厉害。当然，我这交易也并非是非你不可，我只是觉得和你合作的话，事情会更加简单一些。

你手中应该掌握着不少的情报系统吧，先别否认，我知道那茶楼是你的，而那茶楼的作用就是为了给你收集各种信息。既然有了第一个这样的地方，那肯定会有第二个第三个，而且你也不像是没有野心的人。

我想要你手里的情报系统，作为交换，我也能给你想要的。”

听到少女这话，洛东亭有点被她的自大给逗笑了。

他手里却是有一条不错的情报系统，这正是因为这个，所以他才能在武王城活的不错。她能够看出这点来，也算是观察入微。

只是凭借着一句话，就让他拿出自己的底牌来为她服务，这貌似太过异想天开了些。

至于他想要的……

“我只怕你拿不出来。”

洛东亭也学着她取了一个烤地已经膨胀的锅盔来，咬了一口，酥脆酥脆的，里面的馅料是香葱拌着兔肉丁，外面还洒了一层芝麻。大半夜的寒冬里，突然吃上一口这热乎乎的东西，之前的寒意瞬间全都被转化为一种淡淡的满足感。

忍不住的，他又多咬了几口。等把手里的东西吃完，对面的少女递给他一壶酒，含含糊糊道：“要喝自己倒。”

这回洛东亭笑了起来，一边给自己倒酒，一边道：“你觉得我们两个这是在谈合作吗？”

又是吃又是喝的，完全没有一点谈合作该有的气氛。如果不是因为白天的事情，他都怀疑自己是不是被人给耍了。

“我这不是在等你提出你的要求。”少女不理会他的质疑，“我知道我手艺不错，回头我给你多做几个带回去。现在咱就别只顾吃了，这湖风你吹的不冷？”

洛东亭哑然，这倒成了自己在磨蹭时间了。

再一看她，一身的夏衫，微黄的火光照在她的身上，举止自若，竟一副不惧的样子。

修炼者啊！

真是令人羡慕。

再自斟自饮喝了杯酒，他道：“我还真就差点信了。说吧，又是哪个人教你在这里等我的？是赵承业还是张果让你在这里演这么一出戏？真正要见我的人，应该还没到吧。”

又见对面少女抬头看着他，他继续道：“我虽然是一个普通人，但是对于修炼者还是知道一些的。你年纪和我妹妹一般大小，我妹妹现在还没突破凝丹境，你修为估计也差不多。现在你说你要和我谈交易，抱歉，我真的无法相信你。”

时玉闻言，略微苦恼地思索了一番。

干脆拉着他的胳膊，往上空一跃，最后在武王城上虚空踏步，俯视众生。

“你看。”她指着脚下正安眠的城池，“下面你应该都认识吧。”

洛东亭身体有些僵硬。

怎能不认识。

接着他们又来到武王城的圣地——武王宫。

“想不想去屋顶上坐坐？”

还没等洛东亭回答，他便感觉自己身形一动，再看到时已经站在了武王宫的屋脊上。

“正如同你所说的，我确实年纪比较轻，不太容易让人相信我的诚意。不过同样的，我也能有各种的法子来证明我绝不是异想天开。怎样？站在高处的感觉应该不错吧，想不想以后能凭借自己的能力做到这般？”

站在风中，时玉衣袂飘摇，声音也随着风散开，听到洛东亭的耳中竟带了一丝飘渺的味道。

当然，若是那少女别一边说一边啃锅盔那就更完美了。

他的心口狂跳，一半是因为自己第一次站在这等高处，另外一半则是因为她的话。

凭借着自己的能力做到虚空行走……

她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唯有化神，才能踏虚空如履平地。而自己……不过一个灵根都没的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