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碟仙说着,甚至有些哽咽,眼角滑下两滴泪珠,她没有去擦,委屈的接着说,“谢梅,你去把准备的早膳端过来。”
谢梅麻溜的把早就准备好的早餐端上,一字排开,只见桌子上放着七八个菜式,什么咸菜、泡黄瓜、黄豆酱、酸白菜、酸豆角等等,一应俱全的全都是各种下饭的最粗的菜色。旁白摆着一盘盘的馒头。
在坐的哪里见过这么糙的饭食,尤其是那些腌菜发出的一股股的怪异的味道。这些味道串在一起,就更加难闻了。
陈鸿菲拿手不断的在自己的鼻端扇,“好臭,拿走、拿走。”
万壑眉毛凝成了一团,屏住呼吸。顾爵西则没有丝毫变化,依旧懒洋洋的靠坐在椅子上,只有嘴角擒着的那抹笑意更加深了。
左相是百官之首,这样的吃食直接就是污了他的眼,嫌恶的瞪了眼孟碟仙,开始纳闷这么一个愚蠢粗俗的小女孩,哪里来的瓣莲兰花这种国宝级的高雅之物?
孟燕青黑着一张脸,阴沉的盯着孟碟仙,仿佛眼前这个小女孩不是他的女儿,而是他的仇家。
李妈妈和谢氏颤抖的缩着肩膀,为小姐的举动捏一把冷汗。
“公主,世子,爵爷,左相大人,这些吃食就是小女这些年天天顿顿的饭菜,小女从不觉得苦,也不觉的难吃,只要能天天见到爹爹,小女就觉得心满意足了,可是爹爹如今……”
孟碟仙越发的伤心,忍不住痛哭失声,“娘,你要是还在的话,我就不会被送到乡下,我一定会被教导成让爹爹感到骄傲,人人称赞的一流嫡女,不会被公主误会藐视皇家,不会让爹爹现在如此为难,脸面无存。娘,你为什么要走的那么早?为什么不把我也带走?”
众人看着哭成一团的孟碟仙,脸上的嫌恶之色慢慢变淡,流露出几分同情之色。
景和公主神色有些仲怔,那个跪在地上哭泣的小女孩似乎一下子变成了她,那一日,她也是这样哭泣着,忍着各种苦跪在太后和几位娘娘面前,只为了不被太后赶出宫,好好陪伴教导自己的皇上弟弟。
其实那些咸菜她一点也不陌生,那些年为了皇上弟弟,她暗中吃了许多年的咸菜馒头,把省下的钱用来打点宫女太监,只为了让他们打掩护,向上面报告皇上弟弟不学无术,暗中却偷偷把她请来的老师弄进宫教授皇弟学业。
那个时候,她也夜夜流泪,不止一次的想,父皇和母后为什么要走的那么早,留下这么一个艰难的局面让她应对。
若是母后把她也带走,她不是就不用那么苦?
一股酸涩毫无预警的溢满心中,景和公主看着那些难闻又熟悉的咸菜,嗓子干干的,半晌她想都没有想的起身,迈步,蹲下,伸出双臂把孟碟仙扶起来,揽进怀里,轻轻的拍打着她的后背,“可怜的孩子。”
午夜梦回里,多少次,她希望有那么一个温暖的怀抱,一双温柔的手,就像现在她这样,把她揽进怀里,轻轻的安慰。
景和公主的脑海里,不由自主的把现在的孟碟仙当成了当年的自己,她出于本能的给予当年自己最渴望的温暖关怀。
头埋在景和公主怀里的孟碟仙,唇角飞扬,一切跟她的计划完美吻合。
当年,她为了讨公主婆婆的欢心,下了无数的功夫,才知道了公主婆婆这个隐秘。
众人都被景和公主的举动惊呆了,陈鸿菲更是不可思议的睁大眼睛看着抱在一起的两个人。
景和公主从不与人亲近,总是淡淡的跟所有人都保持着距离,她曾经佯装撒娇似的要去挽住景和公主的胳膊,都被景和公主推开了,怎么可能会主动把孟碟仙这个小贱人抱在怀里?
一种在心里已经生根的嫉恨,瞬间在她心里茁壮成长,尤其是透过景和公主的肩膀,看到孟碟仙挑衅般的对她眼角一挑,心中火焰腾升,把她的理智尽数淹没。
她霍的冲到两人面前,把孟碟仙从景和公主的怀里拉开,大声的说,“公主,孟碟仙是阴年阴月阴日所生的女子,是会夺人阳寿的,她的母亲就是被她的阴气煞死,我的姑姑陈姨娘也被她阴气所伤,差点小产母子俱损。孟大人是迫于无奈才送她去田庄,您千万别被她装出来的可怜蒙蔽,小心被她阴煞之气害到啊。”
孟碟仙被陈鸿菲推的站立不稳,差点摔倒,被不知道怎么动的顾爵西,从身后握住她的肩膀,稳住她的身形,她才没有当众跌倒。
又推她,很好,她就在这里等着呢。
她感激的冲顾爵西点点头,冷冷的怒视陈鸿菲,“陈小姐,这已经是你第二次在孟府,众目睽睽之下欺我,你左相府就如此不把孟府放在眼里,没有丝毫尊重可言吗?就因为你左相府的陈姨娘主持了我孟府的中馈?
当年的事情,我还是个不到三岁的幼童,我都全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你比我还小,你一个左相府的小姐怎么就能口口是道的说出这么多我们孟府当年的往事?若是没有孟府的人告诉你我还真不信你说的这么清楚?
左相大人,你口口声声质问我父亲是否忘记了当日的承诺,孟府让您的女儿陈荷香做当家主母,我父亲这么些年早就把中馈交给您的女儿,可是陈姨娘怎么做的?把孟府的丑事私事说给左相府的小姐听,然后公开场合拿出来嚼舌根,给孟府脸上抹黑,折辱孟府的嫡女?
我刚刚才接受了陈小姐的道歉,才时隔一盏茶的功夫,就再次推我,当众欺我,若不是陈姨娘这位孟府暗中的当家主母纵容,你左相府的小姐怎么敢这么习惯性的在孟府撒泼?
我父亲好歹也是兵部尚书,位居正二品,孟府也是几代人传承下来的名门望族,怎可让左相府如此践踏?
试问左相大人,这样的陈姨娘,能担得起孟府的当家主母一职吗?
我还要替我父亲问左相大人一句,我父信守承诺,让陈姨娘当了孟府这么些年的家,就是领着孟府让左相府在脑袋上踩吗?
我还想问问公主、世子、爵爷,这样的姨娘配当我孟府的家吗?是不是应该休掉,才能让我爹爹脱离苦海,才能正我孟府的门风?”
休掉她?孟碟仙怎么敢说这样的话?陈荷香又惊又气又怒。
没有人能想到孟碟仙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那小小的人,背脊挺的笔直,脸上寒冰凝结,毫不畏惧的逼视着左相。(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