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她把这张嫁妆单子的出处,归结到了外婆的身上。
一个当母亲的操心女儿的陪嫁,然后为自己的外孙女筹谋,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孟燕青的笑慢慢从脸上消失不见,然后有点迟钝的接过孟碟仙手里的嫁妆单子,瞳孔急剧的收缩着,嘴里不经意的说了句,你母亲当年说只有一份嫁妆单子在她手里,岳丈和岳母手里是没有的。
这呐呐的一句话,声音极其低,一般根本听不到,但是还是被眼尖,全身注意力都放在孟燕青身上的孟碟仙给看了个正着,她通过孟燕青的唇形清楚的知道了孟燕青在说什么。
心里咯噔一下,那种很不舒服的感觉越发强烈。
她把嫁妆单子从孟燕青的手里抽出来,抿着唇,语气有点冷,“父亲,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这单子怎么回事,她不会跟孟燕青解释,而孟燕青的反应也不值得她解释。
这段时间的冰释前嫌,突然间又重新蒙上了隔阂,孟碟仙的冷,孟燕青感觉到了,因此也越发的有点手足无措的感觉,想要解释,哆嗦着嘴唇,又觉得无从解释起,一时间愣在了那里。
孟碟仙的神情越发的冷,窗外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飘起了细细的小雨,让本就有点凉爽的空气,变得有些冷冽。
孟碟仙失去了等待的耐性,也放弃了让孟燕青坦白的机会,一字一句的问,“这嫁妆上的收益这些年都是陈荷香和你做了私账,你们的小金库收了的吧?请父亲如实回答?”
孟燕青有点吃惊的看着孟碟仙,很意外她怎么知道,但同时心里不知道为什么有种什么也瞒不过这个年纪幼小的女儿的感觉,觉得孟碟仙知道好像是迟早的事情。
这种感觉,让他心里有了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这种情绪迫使他点了点头,承认了这件事情。
一看自己父亲承认了,孟碟仙反倒松了口气,她还真怕父亲就是不承认,那样就会跟父亲冒着撕破脸的危险了,说句老实话,孟碟仙很不想跟父亲翻脸。
“那父亲能把你们小金库的账目拿来我看看吗?还有这小金库应该还有盈余吧,我希望父亲一并交给我。”
“这,碟仙……”孟燕青有点难以启齿,嘴角抖了抖,不太愿意说,似乎也夹杂着有点难以启齿,还有很晦涩的不想交出来的意思。
孟燕青眼眸一厉,带了点尖锐,“父亲,那是娘亲的东西,以前你用我就不说什么,可是陈荷香那个女人凭什么?而且父亲你知不知道,陈荷香已经被你休掉了,竟然还能去店里面把店铺的收益取走。
那是我娘亲的,也就是我的,陈荷香作为一个被休掉的妾侍,竟然还堂而皇之的享用我的东西,父亲,你该如何跟我交代?”
怎么会?
孟燕青大惊。
那店铺都交给陈荷香打理没错,一直以来收益也都记录在册,一直放在他们的小金库里,一大部分存在钱庄里。
陈荷香已经被他休掉了,怎么还能有脸去把收益取走。
突然孟燕青有种很不好的预感,他当即转身就往自己存放这些收益的小金库走去。
看着孟燕青这么突兀的动作,孟碟仙脸一沉,像是也想到了什么,跟着就追了过去。
孟燕青在孟府里兜转,来到最西边的一处湖边的假山,假山上面种着郁郁葱葱的松树,松树比较小,长的不太高,孟燕青踏着松树来回的走着,然后走到假山的一个死角,死角那方有一扇隐蔽的门,跟假山合为一体,如果不是站在这个死角面前,根本看不出来,这里还有一扇门。
孟燕青从腰间拿出一把刻着繁复花纹的钥匙,对着门上的暗锁插了进去,用力左右一拧,门应声开了。
孟燕青举步迈进去,孟碟仙恰好赶到,也跟着进去。
看到孟碟仙尾随自己而进来,孟燕青略微皱下眼角,最终没有说什么,继续往里面走。
这里面是一条暗道,有点黑,孟燕青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一个火折子,把这里点亮。
孟碟仙就看到眼前这里是一间暗室,室内有四面墙,全部都摆放着架子,架子上一面放着账册,两外三面都是一个大大小小的盒子,一看就知道是用来装各种珠宝或者贵重物品的。
还有一些很大的盒子,应该是装金元宝或者银元宝的。
孟燕青没有去拿账册,而是走到那些最大的箱子处,打开看,一看之下脸色大变,箱子是空的。
他不信的去翻看其他的箱子,看了一个又一个,都是空的。
孟燕青嘴角不住的抽动着,有点疯狂的去翻那些小一些的盒子,结果那些盒子全部都是空的。
没有一个盒子里面还有东西。
孟燕青这个呆住了。
他完全没有想到这个小金库会被人搬空。
孟碟仙一看父亲的神情就知道怎么回事,讥笑的冷哼一声,去拿书架上的账册。
可是竟然连账册都是问题。
这些账册不知道什么时候都全部变成了一堆堆的白纸,里面根本没有任何的文字或者数字。
只是在那里堆放着,掩人耳目而已。
孟燕青整个人都不好了,眼珠子一动,立刻扭头就完外跑。
孟碟仙跟上,出去后,让礼赞生找人看着这里,不让任何人进来,然后急忙跟着孟燕青往外走。
只见孟燕青望着府外跑,急的就像后面有什么恶狼在追赶着他。
孟碟仙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恐怕……
她脚步紧跟,孟燕青上了马车,她也上了马车急追。
一路追着,追到了京城最大的一个钱庄。
孟燕青进了钱庄,就拿出一个玉佩,要兑换在这里存放的所有银票。
掌柜的亲自出来接待,当拿着那个玉佩端详了半天后,还用一个放大的镜子在手里看了半天后,脸色变的有点难看的说,“孟大人,前不久有人拿着这个刻有同样花纹和字的玉佩,来这里提取了所有的银票,你现在又来?这是要干什么?”
掌柜的神情完全就是一副你这是讹诈的样子。
孟燕青气坏了,“这玉佩就这一枚,我根本没有让任何人经手,怎么会有人来取走,谁来取走的?”
掌柜的把玉佩塞给孟燕青,不耐的说,“当初来这里存银票,办理凭信的是您的姨娘陈荷香,当时办的凭信就是您这个玉佩,我这里还有记载。这玉佩上刻着凤求凰的图案,凤的眼睛处刻着孟大人您的私人印鉴,需要放大的玻璃镜子才能看出来。而前不久,您的这位姨娘就是拿着这样一个玉佩来这里提走了所有的银票。你说你没有把玉佩送给她人,那我只能告诉孟大人,我绝对是凭着同样的玉佩才让陈荷香提走了所有的银票,没有一点不规矩。”
陈荷香。
又是她。
孟燕青闭了闭眼睛。
而一旁的孟碟仙也算是弄明白她父亲急吼吼的来这里的目的。
心里无端的对孟燕青产生了一种厌恶。
可是这种厌恶她又只能在外人面前压下,解决当下的问题才好。
孟碟仙冷冷说道,“掌柜的,这里的银票是以我父亲孟燕青的名义存的,还是陈荷香的名义存的?”
“自然是孟大人的名字存的,要不然这玉佩上也不能刻着孟大人的私人印鉴。”
掌柜的如是说,把目光转移向跟他说话的小姑娘,目光里有着些漫不经心。
孟碟仙把他的漫不经心收在心里,也不表示,而是接着问,“那请问掌柜的,我父亲在这里存了多少袋银两?”
“碟仙,算了吧。”孟燕青犹如一只斗败了的公鸡,整个人都是无力的,肩膀整个耷拉了下来,“别问了。”
那脸上似乎羞愧,还有更多的是无可奈何的恼怒。
孟碟仙冷漠的说了句,“问问又不碍事,反正钱也没有了,掌柜的应该不介意吧?”
“不介意,孟郡主只管问。”
掌柜的神情还算和缓,一看孟燕青不愿意再追究,也就放宽了心,随便孟碟仙发问。
孟碟仙直接把孟燕青摔在一边,直接对上掌柜的,无害的说,“那掌柜的你说我父亲在这里存了多少银票?”
“五十万两。”掌柜的直接说,这数字在这里不算是最大的,但是也算小了。
孟碟仙心里暗恨,她娘亲的嫁妆估计都被孟燕青和陈荷香给掏空了吧,面上还是云淡风轻的说,“哦,这么说这样的数字也不算是太小了。如果我没有记错,像您这里这么大的钱庄,三十万两以上的银票,若是有人代取,非本人,是不是应该由本人的什么委托信或者证词,表达愿意让代领人领取这么一道手续?”
“这……”掌柜的顿了下,然后想了想,不过看着孟碟仙的目光却有点不太一样。
这样的规定,只有钱庄内部操作的人知道,也只有处理这件事情的人知道。
看孟燕青的样子,应该是不知道了,而孟碟仙这么小的年纪,恐怕这些钱存进来的时候还是个几岁的什么也不知道的孩子,她怎么会知道这里面的东西?
掌柜的感到很是神奇。(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