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衡愿意用命来换她活下去,她却连为他们滞留一秒钟都不愿意。
从一开始,就已经注定了结局。
他不知道宫衡这八年是怎么过过来的,但是他清楚自己是怎么过来的。
整个人被分裂成了两半,一半被留在了半年前,一半变成了一个正常的人,按部就班的过着普通人的生活。
直到他再次看到了唐倾,那一瞬间,他感觉到了心脏里的挤压感,那是非正常的人生将正常的生活挤出去的感觉。
他还是没办法从年少时候的感情里解脱出来。
那是错误的,可是已经没办法停止了。
夏景年闭上眼睛,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睁眼的时候,眸孔里阴沉的一片光亮都寻找不到。
卧室里,窗户开着。
宫衡靠在床头,漫不经心的抽着烟。
他幽芒的眸孔神色晦涩的刺透虚空,脸上浮现出几分思索的神色。
不知道过了多久,烟蒂燃烧到了指尖,他从沉思之中苏醒过来,手指微微一颤,扑簌簌的烟灰坠落到了皮肤上,带着几分灼热的温度。
他从床上坐了起来,起身打开了衣柜,将里面一个小型的保险箱里取了出来。
他叼着烟,坐在床上小心翼翼的核对着密码,直到“咔哒”一声,保险箱的门开了。
他犹豫了一下,轻轻地吸了一口气,才将里面的东西取了出来。
那是一个真空包装的塑料袋,袋子里面,是一片白色的布条,好像是从某个衣服上随随便便撕下来的一般粗心大意,如果不是被主人这么珍重的放在保险箱里面,它实在是太过平凡无奇。
宫衡将香烟丢在垃圾桶里,然后将手上的烟灰拂去,这才打开了塑料袋,将里面的那条柔软的布条取出来放在掌心。
这是这八年来,他第一次亲自将这块布料出里面取出来,捏在手里。
整个治疗生涯,他在无菌病房里人不人,鬼不鬼的时候,他都是靠着这块布条撑下来的。
唐倾如果知道的话,一定会很后悔没能拿走这块布条。
宫衡想到这里,勾起唇无声的笑了笑,他的手指碰触着它,像是碰触到了八年前绝望而无助的那个晚上,她在他眼前生生的坠落大海,而他差一点就能抓紧她。
无数次在梦里面,他都抓住了她的手,而醒过来的时候,他躺在医院的无菌病房里面,清晰的意识到了她已经死了。
他简直要恨上她的绝情。
一点机会也没有留给他,就这样死在他的面前,连让他幻想的权利也没有。
恨一个人,比承认爱一个人要来得容易的多。
人可以随随便便说出我恨你,却难以启齿“我爱你”。
宫衡靠在床上,打量着这根陪伴了他整整八年的布条,他曾经靠着它撑了很久,这是她身上唯一留下来的东西。
他静静的看了一会儿,然后将布条又塞回了保险柜里面,不过这次并没有用真空保存。
它的主人已经回来了,他不需要再睹物思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