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君朝一回府就先打听慕归燕有没有回府。得到肯定回答后，慕君朝甚至来不及换衣服就直奔慕归燕的书房。

“大姐，”慕君朝一看见慕归燕就开门见山：“当年她为什么去秦城？”

“她？”慕归燕被慕君朝没头没脑的问话搞得愣了一下，但她很快就反应过来了：“武成王吗？当时应该是权宜之计吧，只是这些年武成王在秦城经营的不错，倒是柳暗花明了。”

“权宜之计？”慕君朝一脸询问地望着慕归燕。

“君朝啊……”慕归燕低下头，盯着书桌上展开的书册，片刻后才缓缓开口：“你再考虑考虑好吗？我与母亲分析过了，武成王，不一定是陛下心中理想的太女人选。要知道，陛下对于武成王的外家凌家一向颇为忌讳。”

“陛下心中的太女人选与我有何干系？”慕君朝一脸倔强地看着慕归燕：“我只嫁我想嫁之人。母亲答应过我，我的妻主自己选。”

“可是君朝，”慕归燕一脸无奈的抬起头：“若是陛下心中的太女人选另有他人，那武成王这个军功在身的亲王就会成为陛下心中最不稳定的因素啊！为保皇朝稳定，她与皇储势必会选择向凌家下手，至于武成王，最好的结局不过是困守秦城永世不得进京。你要知道，即便陛下能容下武成王，新皇必然也容不下，你……你难道想做鳏夫吗？”

慕归燕话一出口，慕君朝立刻沉默了。他不怕，可他不能自私的拖着自己的母亲和姐弟跟他一起绑在五皇女这条船上。该怎么办……

慕君朝抬眼看向窗外，冬日的暖阳透过窗棂照在屋里，秦城的冬日是什么样子呢？她说过，边关苦寒，运气不好的话，十月中旬就要下雪的……

“大姐！”慕君朝突然转过头，眼神认真地看着慕归燕，像是下定决心一般：“我去给我师父写信！让她来一趟。如果……如果陛下没有选她做太女，那我死遁跟她走，去秦城。”

“君朝！”慕归燕呼一下从书桌后站起身，动作大到撞歪桌子，桌子上的茶盏返到一边，茶水滴滴答答流了一地。

慕归燕顾不得这一桌子的凌乱，她急忙冲过来一把抓住自己的弟弟：“你说的是什么傻话！你不要爹娘了吗？秦城是什么地方，那是边关啊！你去能做什么？！你为了她，真的什么都肯？！”

“嗯！”慕君朝冷静的点点头：“大姐，你不要担心我。我十五岁开始就被师父带着行走江湖，许多事我都懂得。女皇想让我做太女正夫，若是母亲坚持不应婚，怕是她也不会轻易善罢甘休，到时候惹急了她，一旨赐婚下来，怕是谁都没办法。反正我这辈子也不可能自由地选妻主了，那我宁可是她，皇女里面我只能接受她。”

“不会的！”慕归燕焦急地揪紧了弟弟的衣袖：“我和母亲都认为，我家选择旁观不参与太女之争，是女皇陛下可以接受的结果！你冷静一点，等这事过去，我们肯定依着你的心意给你选妻主，真的！你放心！”

“大姐……是我对不起慕家，对不起母亲和你……”慕君朝望向慕归燕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难过：“她被我当做个冤家仇人一般放在心上这些年，连我自己都不知道，究竟何时变了味道。我只是，现在回头已然太晚了……”

“君朝……”慕归燕呆呆盯着自己的弟弟，怎么也没想到他居然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大姐请放心。”慕君朝对慕归燕勉强扯出一抹微笑：“我知道此事是我太过自私，我会想办法不拖累家人。尤其是母亲，作为天子近臣，她多年如履薄冰，都是我……”

“你是我儿子！说什么拖累！”书房外传来一道洪亮的声音，慕丞相穿着家常的襦裙、梳着简单的圆髻和自己的夫郎携手站在书房门外。

“只是君朝，你要知道，太女人选牵涉到的不仅仅是我慕家家事，更是国事。关键不是你，而是武成王。”慕丞相疾步走近书房认真地看着自家儿子：“我慕家可以支持武成王，但她究竟能不能成为一个合格的君王，这才是母亲主要忧心的。母亲不能为了你，置天下苍生于不顾。”

“我懂……”慕君朝包含歉意的目光投向慕丞相夫妻：“娘亲，我立刻写信叫我师父过来，到时候您向陛下报我病亡，我……”

“所以你就不要爹娘姐弟了？”慕丞相的正夫一脸焦急：“孩子，你别犯糊涂！”

“你也先别急！”慕丞相一脸沉稳地扯了扯自家相公：“一切都还未定，陛下给了三个月的期限，归燕这段时间好好跟武成王接触一下，我明日也提议陛下让武成王这几个月参与朝议。你先带着君朝出去吧，我有事跟归燕商量。”

慕君朝父子走后，慕归燕眉头紧锁地看向自家娘亲：“可是母亲，陛下怕是不会同意武成王参与朝议。陛下对于凌家还是颇为忌惮，您只看武成王已然成年，到现在都被陛下扣在宫里不让出宫开府，这未尝没有几分监视的意思。”

“哼！”慕丞相冷哼一声：“这未尝不是风家老太婆的主意。但事情也不能看表面，当初五皇女封王，风家老太婆提议陛下直接将她的封地划在边关，陛下不是一口拒绝了吗？这证明，对于太女人选，陛下目前尚未拿定主意。要知道，依着陛下的性子，若是心里有选定的太女人选，她断然不会让武成王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回京。”

“我知道了！母亲放心。”慕归燕点点头：“锦若的弟弟刚好嫁给了夏将军的女儿，我回头让锦若给我搭个线，同这位夏小将军也接触一下。夏小将军是武成王的陪读，应该是最了解她的人。”

“我猜……”慕丞相微微眯起眼：“太女人选最有可能在武成王和皇七女之间。皇七女是嫡女，开了窍之后，表现日渐亮眼，见识、能力都不可小觑，是唯一一个未成年就参与朝议的皇女，近几个月，风头逐渐压过了皇长女。而皇五女军功加身，又背靠凌家，自然也是竞争的有力人选。”

“何以见得。”慕归燕眉头微挑地看向自己的母亲：“圣上最近对皇长女也多有褒奖。”

“呵……”慕丞相轻笑起来：“说起来，皇长女的个性跟她那个地位不高的爹倒有些像。能力虽强，却心胸狭窄容不得人，这样的人如何能成为明君。陛下又不傻，皇长女既有能力，能用则用，但太女人选关系到江山社稷，她不会考虑皇长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