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笙看着眼前的一幕,不知道为什么,便忽然想起了当初在弘济寺上,梁无道被陆家护卫狠揍的画面了。
当时,梁无道似乎也跟眼前这个一脸怒容,口气狠戾的公子哥似的,被打了都先放狠话叫嚣,二人就连骂人的话都差不多,安笙不禁有些疑惑,难道说这天下间的纨绔子弟们骂人的时候,用的都是同一套话吗?
就不能有点儿新意?
不过很显然,眼前这位正在骂骂咧咧的公子哥儿是没心思去创新了,因为他整个人都呈现出了一种又惊又惧的状态,看那样子,哪里还有方才骂人时候的气势了?
杜奕衡虽说不像陆铮,出身武将世家自小苦学功夫,但身为世家子弟,起码的自保功夫还是有的,对付高手自然不行,可对付这种光靠一张嘴来增长气势的鱼虾蟹将,还是绰绰有余的。
本来那公子哥叫随扈一起上去打杜奕衡的时候,安笙还有些担心,但见陆铮他们均没有要出手的意思后,便知道他们对杜奕衡还是很有信心的,遂也就不跟着担心了。
事实证明,陆铮他们还是很了解杜奕衡的。
只见那些随扈一起冲上去不过片刻,就都被杜奕衡几拳几脚打倒在地了。
那公子哥儿本不过仗着自己随扈众多才这样嚣张,如今见自己的随扈都被打倒,且爬都爬不起来,哪里还有半分嚣张模样,只剩下惊惧了。
许是害怕自己再挨揍,他也顾不上去捂方才被杜奕衡踹疼的地方了,忙求饶道:“这位少侠,好汉,公,公子饶命,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了得罪了,还望公子饶小的一命,小的必有重谢,有重谢!来人,快,快将银票拿出来给这位英雄!”
这公子哥儿变脸的功夫堪称登峰造极,方才还一副嚣张霸王的模样呢,转头就成了现下这副胆小如鼠的德行了。
这前倨后恭的样子,着实叫人倒胃口。
杜奕衡眼中闪过一抹厌恶,但他没理会那公子哥儿,而是先转头跟四公主低声道:“您看,可还要再教训教训他?”
杜奕衡没有点明四公主的身份,但是,却用了一个“您”字,可见敬重。
但这个称呼明显不是四公主所喜欢的,她一听见杜奕衡用了“您”字,当即脸上的喜色便退了下去,又变成了满面苍白。
四公主的神情变化,自是落入了杜奕衡的眼中,不知道为何,有那么一瞬,他竟觉得心头忽然一疼,心跳似乎也跟着停了一下。
不过,他还来不及细想这变化是因何而来,便听四公主小声道:“算了吧,叫他快走吧。”
杜奕衡尊重四公主的意思,所以当即便叫那公子哥儿带着自己的人赶紧滚。
那公子哥儿听得可以走,自是暗喜不已,片刻不敢停留,赶紧带着人跑了。
这一幕落在围观百姓眼中,大家便自发鼓起了掌。
掌声雷动,但杜奕衡他们却没有留在这里给人看的意思,所以便也赶紧离开了这是非之地。
原本是打算看会儿河灯的,但现在是不成了,出了四公主这事,大家也没心思再闲逛了,便一路去了云华楼。
等到了云华楼,上了三楼的雅间,众人才一一向四公主见礼。
四公主与他们都谈不上熟悉,所以即便心中苦涩,却也还是受了他们的礼。
就连杜奕衡,也不曾例外。
见到杜奕衡朝自己行礼,四公主心中是愈发的苦涩,她今夜出门本就是为寻杜奕衡而来,却不想人没找到,就先惹了麻烦,惹了麻烦还不要紧,偏被杜奕衡遇上了。
原本,英雄救美该是件美事才对,可四公主却担心杜奕衡觉得她太麻烦,哪里还顾得上高兴呢?
男人们大都心粗,再加上四公主与他们算不上熟悉,又是女子,他们自然不会盯着四公主的脸看,所以就没发现四公主的异常。
但安笙和谢婉容却不一样。
她们俩都是女子,心思本就细腻,再加上没有男女之防的顾忌,所以从进了雅间起,便在暗暗打量四公主,四公主的神色变化,自然没有逃过二人的双眼。
谢婉容就算最初还有些不解,但是,在看到四公主那似曾相识的目光时,便也明白了。
因为,当初她也曾用同样的目光看过文韬,四公主这样看杜奕衡,定是芳心暗许无疑了。
要说谢婉容是纯粹靠自己看出来的,那安笙就是因为早就知道内情所以丝毫不觉奇怪了。
若非情根深种,当初杜奕衡被荣贵妃母子陷害的时候,四公主便不会那样不顾一切去救杜奕衡了。
不过,看着二人的模样,杜奕衡的心思只怕还不好说。
感情一事,外人最好不要太过插手,所以安笙和谢婉容即便明白四公主的心意,但面上也丝毫未表现出来。
同为女子,四公主又是那样的身份,所以,安笙和谢婉容便主动去招呼四公主。
她二人都是待人和善又会照顾人情绪的性子,所以没一会儿,四公主便自在了许多。
云华楼的三楼只对绝对的达官显贵开放,所以,环境自然是雅致又上档次的,即便窗边槛窗大开,但是他们置身包厢之内,也没有觉得多吵闹,可见店家是花费了心思的。
这雅间是文韬事先定好的,地方很大,他们这么多人进来也不显拥挤。
众人说了会儿话,便有小二上来送来瓜果茶点,大家便坐着吃点心喝茶,叙叙闲话。
并没有人询问四公主怎么出宫的,又为什么做这一身打扮,身边还不多带些人,事实很明显,问出来反倒要叫四公主不自在,因而自然没人去多这个话。
而四公主见他们并未询问此事,也显得更加自在了些,但同时,却也有几分失落。
她也说不明白自己的心里,为什么既想要杜奕衡问问她,又不想杜奕衡问,这样矛盾的心理,从喜欢上杜奕衡的那日起,她便时常有了。
可即便如此,每逢这时候,心里还是觉得分外怅然。(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