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笙辰时出门,辰时过半到了文国公府。
谢婉容听闻丫鬟来报,说安笙到了,喜得忙亲自去二门处迎接。
二人见了面,自是分外欢喜。
“你可来了,”谢婉容双手扶着安笙的手臂,面上是真心的欢笑与亲昵,“我原还以为你病着,怕是不能来了,正后悔与你送了帖子,怕叫你为难呢,可一时又忍不住想,或许举宴这日,你便好了,顾自纠结的不行,这会儿看到你来了,我便也放心了,只是你病这一场,可是又折腾的厉害吧,瞧着又清减了许多呢。”
谢婉容来京都时日不长,真心相交的好友并不多,而安笙正算得上是她真心喜欢的朋友。
所以,安笙病了,她是真心担忧。
她原本不是话多的性格,能一口气同安笙说这么多,足见二人之间的情谊。
安笙听了谢婉容的话,也笑了,笑容里透着真心的亲热,“你若是真不与我送帖,我可要生气的,你既诚心邀我,我又岂会舍得不来?再者这一病,在家里拘的着实难受,今日能出门散散心,却是我的福气呢,喏,带了些小礼物过来,还望你莫要嫌弃才是。”
安笙话音刚落,青葙便将手里的小匣子呈了过来。
谢婉容见状,不由嗔道:“来就是了,带什么礼物,难道我邀你前来,就是贪图你的礼物不成?”
安笙笑道:“知道你不贪这些,可也总是我一片心意不是,再者哪有到人家赴宴空着手来的,从没这样的道理,你只当心疼我是为了不破规矩,况且真不是什么贵重物件儿,只我一点心意罢了,你便收了吧。”
安笙都这样说了,谢婉容自是不会再推辞,于是便叫人接了过来。
丫鬟接过青葙手中的匣子,呈到谢婉容面前,谢婉容打开一看,就见里面放着一整套的淡青色小瓷瓶小瓷盒等物,不禁有些不解。
安笙解释说:“你也知道,我平日里便好研读个医书什么的,这些日子闷在家里养病,无事可做,便从书上翻出了美容养颜的古方,制了这些美容之物,自己用着不错,便单做了一套与你,说了不是贵重东西,就是我一点儿心意,这下你信了吧。”
谢婉容是知道安笙的医术的,此前也曾听过她那些事迹,对她在医术上的造诣深感佩服,如今听说她是得了古方制成了美容用品与自己,顿时便欢喜地打开来看。
她开的是个小瓷瓶,一打开,便有一股极其淡雅的香味传了出来,沁人心脾,顿时叫人心生欢喜。
安笙在一旁介绍说:“这是梅花玉肌水,取了新开的梅花花瓣汁液并其上新霜的霜水等制成的,每日净面后,拿来匀面可保肌肤水嫩,是用在面脂前的。”
谢婉容听她这一番解释,更是觉得喜欢异常,“这香味本就雅致,名字更加雅致,也就是你能想到做出这些东西来了。”
说着,便又要去看别的。
不巧这时候又有别的客人来了,谢婉容的贴身丫鬟惠珠便小声提醒道:“小姐,陆家小姐来了。”
谢婉容闻言,忙抬首去看,正见护国公府大小姐陆佳敏带着丫鬟婆子款款而来。
安笙也回过头去,便也见到了陆佳敏。
若是旁人,安笙便也找藉口躲了去了,可这陆佳敏,毕竟是陆铮的大堂姐,再怎么着,面子还是要顾的,于是安笙便也没有走。
陆佳敏已经带着丫鬟婆子走近了。
谢婉容是主人,自不好不迎一迎,但是此刻安笙又在,她便不想放安笙一个人在这等着,便有些犹豫。
安笙见她为难,便说:“你先去招待别人就是,不必管我,我们俩的关系,不必如此客气。”
谢婉容听她说的亲近并不勉强,心里也觉得高兴,便没有同她客气,跟她点点头,便带着惠珠迎陆佳敏去了。
陆佳敏是个清冷性子,待谁都是那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不过谢婉容身为今日宴会的主人,来日的文国公府二儿媳,陆佳敏还是给了她些面子的,虽话也不多,但至少没有冷着脸。
说话间,她们已经走到了安笙跟前,安笙正要打招呼,就见陆佳敏不咸不淡地朝自己瞥了一眼,随即收回,眼中闪着半是嘲讽半是施舍的光。
青葙脸色顿时就变了!
陆佳敏此举,分明是在打安笙的脸!
安笙虽只是永宁侯府的一个庶女,回京时日也不长,可她如今却也是护国公世子的未婚妻!
护国公世子是谁?是陆铮,是陆佳敏的嫡亲堂弟,陆佳敏就算不说多么亲近,可也不该是这副倨傲的嘴脸吧!
陆佳敏此举实在反常,她往常虽也不好接近,但却不至于这般不通人情世故......
既不是不懂,那便是故意了......
安笙忽然有些想笑,有意思。
陆佳敏这样做,不知是否受了谁人的指使呢?
是她想的那两个人吗?
怕是也没有别人了。
既然别人不想要脸,那她自然也无需顾忌诸多,反正她又没嫁进陆家,陆佳敏又凭什么以为,自己要受她这份闲气?
再者,就算她嫁过去了,那又如何?
一个堂姐,竟也想要做堂弟家里的主了?
谁给她的自信!
谢婉容也发觉了陆佳敏的反常,与公与私,她都不喜欢陆佳敏这份做派,今日自己举宴,请来的自然都是客人,陆佳敏这么对待安笙,也是在落她的面子,况且,她心里本来也是向着安笙的。
可是,正因为她是宴会的主人,才有更多的不得已。
她没办法明着替安笙出头,但见安笙受了欺辱,心里也是不快。
正当谢婉容犹豫之际,安笙却先说话了,仍旧是那副和和气气,温温柔柔的模样,但说出来的话,却并不怎么柔和。
安笙轻轻笑了一声,跟没看见陆佳敏似的,只对谢婉容道:“来了有一会儿了,也该去拜见夫人,否则夫人知我来了却不去拜见,可要以为我无礼了。”
谢婉容一听安笙的话,顿时便暗暗笑了。
安笙这话明着是在说自己,可实际上分明就是影射陆佳敏不知礼数。
可话虽如此,却又叫人挑不出错处来,真是高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