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宝珠坐在马车里胡思乱想之际,外面的吵闹声渐渐地小了起来。
又过了一会儿,宝珠便听见车夫说,前面的马车出城了,问她们还跟不跟。
宝珠闻言,便询问地看向顾凝薇,接着,就见顾凝薇朝她点了点头,一脸肯定。
宝珠暗暗叹了口气,告诉车夫继续跟着。
车夫也没多问,老老实实地扬鞭跟了上去。
宝珠却有些忧心忡忡,她想了想,还是忍不住小声道:“小姐,咱们就这么出城去,怕是不妥吧?您出来的时候,并没有跟老夫人说,夫人又不在府里,若时候被人知道您偷偷出城,告到老夫人那,您......”
顾凝薇听了宝珠的话,脸色顿时难看了起来,好看的弯眉也蹙了起来。
她转头瞪了宝珠一眼,低斥道:“你不说我不说,谁会知道我出城了,再说,就算我娘知道了这件事,也只会替我隐瞒,我都不怕,你怕什么!”
宝珠有苦说不出。
顾凝薇自然是不怕的,方氏就她这么一个掌上明珠,自是如珠如宝一般疼着,平日里连骂都舍不得,更遑论狠狠惩罚了。
可自己不过是个丫头,还是签了死契的,可谓生死全在方氏母女手中掌握,方氏生气,不能责罚自己宝贝女儿,难道还不能责罚她么?
可这样的话,她怎么跟顾凝薇说?
即便说了,难道顾凝薇还能理解她不成?
所以,宝珠也不劝了。
罢了,她想,顾凝薇就这么个霸道性子了,若是不遂她的意,她怕是闹得更凶,便叫她跟吧,反正是跟着自己亲娘,也不是别人,即便被发现,也应该如顾凝薇说的一样,自会有方氏帮忙遮掩,必不会叫这事闹出去。
马车很快出了城,往京郊而去,行人渐渐稀少了起来。
方氏的马车加速跑了起来。
车夫问了宝珠的意思,也抽着马鞭追了上去。
顾凝薇消停了一会儿,又忍不住撩开车帘往外看,结果刚一撩开帘子,一阵烟尘便涌了过来,接着,一声刺耳尖叫传入顾凝薇和宝珠的耳朵,还不等她二人反应过来,车夫便紧紧地勒住了缰绳,马车突然停了下来。
由于惯力作用,顾凝薇和宝珠一下磕倒在车厢壁上,顿时跌了个七荤八素。
顾凝薇缓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神,正要开骂,就听车夫急慌慌地道:“二位姑娘,前面的马车被人劫走了,那些人带着刀呢,小老儿可不敢追了,咱们快些回去吧!”
方氏的马车被人劫走了?!
顾凝薇和宝珠都有点儿傻眼。
她们确实知道有人会被劫走,但不该是安笙么,怎么现在变成方氏了?
车夫催促的声音又再次响起:“二位姑娘,你们要是想追,这生意我便不接了,你们自己追去吧,我可要回城去了,这京城脚下竟也有盗匪劫人,实在太嚣张了,我家里几口人,可都指着我活呢,你们的生意我不接了,现在就要回城去,若是你们执意要追,我这趟便不算你们钱了,你们自己去追吧!”
没人回答他,只是在他这话说完之后,马车门便忽然被人从里面拉开了。
宝珠和顾凝薇探出身子,惊疑不定地看着前面。
方氏的马车已经走远了,只能看到阵阵烟尘还未完全散去。
想到方才听到的那一声尖叫,顾凝薇并不怀疑车夫的话。
若非真是被劫,方氏不会发出那样的尖叫声。
“小姐,怎么办啊......”宝珠慌得不成样子。
京都治安一向很好,从没听说过谁被人劫走的事情啊,此地离城门尚且不算远,怎么就有盗匪敢劫人呢?
宝珠问顾凝薇怎么办,事实上,顾凝薇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她是头回碰上这种事情,宝珠慌张,她更慌张,她再任性跋扈,却也只是个十四岁的小姑娘,乍然碰上这种事情,则么会知道该怎么办?
车夫见她二人惶然不知所措,似乎也有些动了恻隐之心,便道:“若是前面马车里的人是二位姑娘的家人,那二位姑娘不如赶紧随我回城,先找人来救人要紧,这个时辰,五城兵马司的人正在巡逻,二位姑娘可以向他们求救,小老儿也愿做个见证人,否则凭你二人之力,怕也是救不回人来的。”
这话倒是在理。
顾凝薇像是忽然反应过来了,回身往马车里一坐,催促车夫:“快回去!”
宝珠也觉得车夫的话有些道理,见顾凝薇做了决定,便也回身坐回了车厢里,重新关好车门,等着车夫调转马头回城。
车夫很快就将马车掉头了,然后,便快马加鞭往城里赶回去。
这马车本就是临时租用的,自然不会多好,这样疾行起来,可是苦了顾凝薇和宝珠,差点儿连早膳都被颠了出来。
可二人却只能忍着,甚至连斥责的话都说不出口。
被劫走的是方氏,是顾凝薇的亲娘,在那一瞬间的惊慌过后,母女情真占据了顾凝薇的整个脑海,她甚至有一瞬间恍惚觉得,自己此刻肩上担着重大责任,方氏的安危就系在她身上。
这个认知,让顾凝薇无法说出任何话来。
许是知道顾凝薇的忧心和焦急,车夫将马车赶得飞快,方才花了小半个时辰才出来,此刻不过两刻钟,便回到了城门口。
“二位姑娘,到城门口了!”车夫的话,让顾凝薇心安定了一些。
接着,便听车夫又问:“姑娘是要找五城兵马司的人,还是要去京兆尹衙门?”
车夫这话问的并不奇怪,正常人应该都会先想到这两个地方。
不过,顾凝薇却都不打算去。
她并不傻,虽然还是害怕,但也隐约知道,方氏的事情,不能让外人知道。
所以,她跟车夫说:“先送我们去永乐街。”
车夫虽然疑惑,但也没有再问什么,而是直接赶车去了永乐街。
永乐街上住的大都是有头有脸的人家,车夫大约也猜到了,顾凝薇的身份或许不简单,所以,自然不敢再多问。
他不过是个赶车的,富贵人家的事情,哪里敢多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