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那个女子她也只是在战场见过一面,上哪里去寻?可,如果想见欧阳沉醉,却是极为容易……
六星当日被吓到,如今恐怕只有见到他们两人才会安下心来。
可要见欧阳沉醉……
宫秋如垂下眼,遮住了眼底的一抹晦暗不明。
可再抬起头看到六星红肿委屈的小脸,心里的那块柔软被触动了,猛地站起身,不管怎样,为了六星她也要让她见欧阳沉醉一面。她替六星盖好锦被,才转身朝着寝殿外走去,到了殿外,看到胭脂,嘱咐道:“你进去守着吧,如果有事,就再唤御医过来。”
“是。”胭脂应下,看着宫秋如走过去的方向,张开口想问,最终还是沉默下来。
转身走进了寝殿。
宫秋如一路走到了伶琅宫外殿的门口,打开寝殿的门,季统领一行人还尽职尽责地守护在那里。季统领看到宫秋如愣了一下,“娘娘?”
宫秋如应了声,“季统领,你去告诉一声皇上,本宫……要见他。”
季轩愣了一下,立刻道:“是,属下这就去禀告皇上,娘娘稍等片刻。”他说完,立刻吩咐了几声,就快步朝着御书房的方向走去,这个时间皇上应该是下了早朝去了御书房。
季轩再回来的时候,身前走着一道颀长的身影。明黄色的锦袍裹在修长的身上,衬得身姿挺拔,俊美绝然。
宫秋如听到动静抬起头,目光落在燕宗平的身上,他径直走来,步履轻缓,背对着日光并不能看到表情,只是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只是几日未见,宫秋如感觉燕宗平给她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也许是燕竹君的死对他的打击太大,等他终于走近了,宫秋如看清楚了他脸上的表情,面无表情,只出了眉宇间有些倦怠,其它的都很正常。
宫秋如如今整个心思都在六星身上,没有多想,看到他恢复也松了一口气。对于燕竹君的死,她并不难过,燕竹君差点害死了六星,她的确是死有余辜,她不是以德报怨的人,只是易地而处,燕竹君是燕宗平同胞所生,所以对于他心里的怨气,她其实是谅解的。
燕宗平站到宫秋如面前,轻叹一声:“进去吧。”
说完,径直走进了伶琅宫。
宫秋如没有说话,转身跟了上去,一直走到寝殿,燕宗平的视线不经意地落在床榻上六星的身上,眸瞳里似乎有光一晃而过,因为他背对着宫秋如,所以宫秋如并没有看清楚,可胭脂却是看到了。她愣了一下,连忙把头低下来褔身行礼,燕宗平摆手让她出去。等寝殿的门被关上了之后,整个寝殿里就只剩下宫秋如三人。
燕宗平坐在了六星的身边,冰冷的指腹不经意地抚过她的眉眼,意味不明地说了句:“她的眼睛挺像你的。”
那日无意间扫了一眼,不难看出这孩子和她的相似之处。
宫秋如不知他的心思,慢慢走过去,顺着他的视线落在六星的脸上,六星此刻喝了药还在昏睡,闭上眼的六星其实更像的是欧阳沉醉,她默了默,刚想开口说出这次来找他来的目的,却听到燕宗平先开口了:“如儿,你应该还不知道,朕没有十几岁之前的记忆。”
“嗯?”
宫秋如愣了一下,明白过来他话里的意思,不解的看向他。
他怎么突然说起这些来了?
燕宗平似乎也没想她有什么反应,只是静静望着六星的脸,声音平静的有些怪异,娓娓叙述:“大概十三四年前,朕还不是幽兰国的太子只是皇子的时候,曾经被设计陷害坠下过一次马,朕摔断了腿,一连躺了三个多月。也就是那个时候,头撞在了石头上,所以失去了那之前的所有记忆。对于深处泥潭一样的皇宫的皇子来说,没有记忆是举步维艰的。那个时候的惶恐与不安,没有人能知道。所有人都试探、算计,几乎要把人逼疯。也就是在那个时候,唯一对朕真心相待的只有皇妹,她帮朕走出了那一段困境,让朕重新振作了起来,这种恩情,朕这辈子都忘不掉。所以,那时朕就发誓,无论她以后如何,他都会保全她的性命。”
所以,当年她说想嫁给紫南国的九王爷时,他原本是不想她嫁得这么远,可止不住她的再三恳求,于是他亲自去找了父皇,求了一天一夜,让她风风光光地嫁到了紫南国。
可是……
燕宗平慢慢抬起头,看向了宫秋如:“如儿,皇妹死了……她现在死了……”
她就躺在冰冷的白玉棺里,她死之前死死攥着他的手,告诉他,哥,我不想死……
“如儿,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
宫秋如抿紧唇,看着直直盯着她看的燕宗平,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不是燕宗平,她也不清楚当年发生的事,她只知道,燕竹君要杀六星,她并不后悔有人杀了她,否则,死的只会是六星。
可看着这么痛苦的燕宗平,她却又理解他的心情。
燕竹君是他唯一一母同胞的亲人了,她的死对他的打击一定很大,所以她不介意他的软禁,可六星那么小,她不能让她有事。
如今只有欧阳沉醉或者刘星口中的梅姨能够安抚她,让她恢复正常,为了六星,她却又不得不开口:“我……”
“如儿。”燕宗平却打断了她的话,慢慢站起身,垂眸望着她,指腹落在她的侧脸上,动作像往日那般轻柔温润,可说出的话却让宫秋如极为陌生,“朕今日和你说这些,是想告诉你,皇妹的死,罪魁祸首是欧阳沉醉,所以,无论谁来求,朕都不会放过她。六星是你的亲生女儿,朕允许她待在你的身边,可除了这些……朕不会答应。”
宫秋如怔愣。
就听燕宗平继续道:“给朕一些时间,等朕想通了,就会把你放出去。”
俯身在她发顶吻了吻,燕宗平放开她,就要从她身侧越过离开,却被回过神的宫秋如一把抓住了手臂。
燕宗平没有回头,却是停下了脚步。
宫秋如不知道她为什么要拉住他,可听了燕宗平最后的那句话,她其实想问,如果……他想不通呢?是不是就要一辈子囚禁她?想当初欧阳沉醉一样?
可这样的话她问不出口,当初是燕宗平救了她,帮她脱离了那般难堪的境地。
她怕自己一旦问出来,如果燕宗平也打算如此,她要怎么办?
再次逃一次吗?
宫秋如的沉默让燕宗平慢慢皱起了眉头,他慢慢转身,温润如玉的脸上无波无痕,眸仁里带着往日惯常带着的温柔,“怎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