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叶首先提出了质疑。错了就是错了，偷了就是偷了，说什么“再来一次还要这么做”？意思是在纪智的思维中，偷偷采集别人的卵子，还是一件正确的事？

纪智涩涩地一笑，微闭了一下眼睛，该怎么对他们说呢？该怎么让他们知道，现在人类正在面对灭亡的危机呢？

记智，闭着眼睛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思路和情绪，再次睁开时，眼睛里是绝对的理智和冷静，那完全是一个科学家的眼神：“我知道我这么说，你们可能难以理解。这样吧，我给你们提供一份数据，你们可以先看一下这份数据，然后再回过头来想想我的做法。也许你们也能理解我的心情了。”

纪智在智脑上随意点了几下，打开立体投影，瞬间在纪智智脑的上方，便出现了一连串的数据。

2234年人口统计：

华九区总人口：232.47万人

女性人口：30686人，占1.32%。

育龄女性占女性总人数的70%，为21480人；

育龄女性中：88%的女性为普通女性，21542人；

觉醒者女性：12%，为2578人；

新生儿出生率6.74‰，出生人口15668万人，死亡率8.66‰，死亡人口20132人。

人口自然下降率为1.92‰

纪智看向杨叶和凌冰，尤其是看向凌冰。

“这是咱们华九区去年人口的相关资料。你们知道这些数据代表着什么意思吗？”

杨叶的脸上是一脸的沉思，尤其是盯住“人口自然下降率为1.92‰”这一行，几乎不移视线。这表示着什么意思，杨叶很清楚，也就是说华九区正在以每年4464人的速度在减少，如果长此以往，没有什么有效的改善措施的话，人类在短则数百年、长则千年内必然会灭绝。

凌冰却是脸色沉静，一点也不为这些数据动容。不管这些数据代表着什么意思，都与她没有什么关系。那也不是纪智可以偷偷地采集她的卵子的理由。

纪智从凌冰的脸上没有看出任何的表情，有点失望。

“各位应该都知道，咱们华九区的女性人数大概只有30686人，但是其中成熟女性，可以定期捐卵的约为21542人。但这并不意味着每月都有21542个卵子入库，因为其中大约有70%的女性一直处于怀孕状态中，只有30%的女性，也就是6462人可以正常捐卵。可是事实上，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和意外，实质上每月入库的卵子大概只有1500个。也就是说每月可用于人工子宫授孕的卵子只有1500枚左右，但是每月申请人工子宫受孕的申请单却有上万份。”

纪智顿了一下，观察着凌冰脸上的表情，但是很可惜，凌冰的脸上并没有一丝变化。他的话显然并不能打动凌冰，或者是说花九九毕竟太小，也许并不能理解，他的话是什么意思？他思考了一下，转换了一个话题。

“九九，我记得你也是人工子宫孕育的吧？你是出生于2222年，但是你知道你父亲牺牲是在哪一年吗？是2220年。也就是说，从你父亲牺牲到你的出生，中间隔了有两年，你的出生是足足排队等了两年的时间才轮上的卵子。由此可见现在整个卵子库紧缺的程度。事实上，你的出生，不也正是卵子捐献的结果？如果每个女人都如九九你这样的心态，宁可让成熟的卵子白白流逝，也不愿意将它取出来，让它有机会出生。那么人类的结果只有一个，那就是灭亡。”

凌冰终于挑了挑眉头，脸上终于现出了一丝波动。

而杨叶和冯天放闻言更是面容波动，心情激荡。他们确实不知道，原来整个人类的生存已经艰难若斯？可是将人类的存续重任，都压在女性们柔弱的肩膀上，这样真的好吗？

“这和你偷取我的卵子有什么关系？别跟我说，你是打算将这个卵子捐献进卵子库里，为卵子库多一个名额？你是这么公正无私的人？”

凌冰面含讥讽。任你巧舌如簧，巧言善辩，可是也掩不了你不告而取这个偷的事实。当然更掩饰不了纪智想将她这个异能者的卵子据为已有的私心。

“我承认，如果九九你没有发现我偷偷采集你的卵子这件事的话，我也确实没打算将它拿出来。”纪智倒是很坦率，直接实话实说。

凌冰闻言，脸上嘲讽之色更重。果然，无法做到大公无私，果然说一套做一套，私下打着的还是自己的小心思。

“九九，你的血脉中隐藏着很大的秘密，这一点你自己应该很清楚。我是一个科学家，我从来没有隐瞒过这一点。我承认我对你的血脉很感兴趣，也确实想找机会好好的研究一下。今天给你检查身体时，发现你身体里的这颗成熟卵子，完全是一个意外。没有告诉你而偷偷地将它采集下来，更是我的错。但是，在我看来，她并不是一粒粒卵子，而就是一个一个的生命。每一粒卵子，都可以，孕育成一个生命。浪费它，随它白白流失，和扼杀一个生命完全一样。”

纪智停顿了一下，其实卵子危机并不仅仅是发生在华九区，整个蓝星，其他的所有城市堡垒都是一样。从某一方面讲，整个蓝星的人类，都在面临生存与毁灭的危机。只是大部分的人并不知道而已。

所以无知者才是最幸福的人。因为无知，所以无畏，所以才可以什么也不用担心。只管做自己的事，过自己的日子。就像是花九九这样。就像是杨叶，冯天放这样。

可是他不行，他们纪家不行。因为他们是最清楚这整个数据变化的人，让他们眼睁睁的地看着整个形势的发展，朝着最恶劣的方向行进，而什么都不做，是一件很难的事情。

西九区的研发的新人类其实还有一点是好的，那就是可以无限制造，甚至可以使用克隆女性的卵子来制造，可是人类的未来究竟在什么地方？

九九可以不用将她的卵子交给政府，但是他还是建议，将每月产生的卵子都采集起来，她可以自己保存。因为蓝星已经经不起浪费了，每个卵子，那就是每一个活生生的人，那就是蓝星未来的生力军。

“九九，今天的做法是我不对。我向你道歉。但是九九，你听我说。不要这样浪费你的天赋，你这些卵子，有可能就是未来的超级强者，而你就是超级强者的母亲。别让他们连出生的机会都没有。”

2235年。13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