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秦猛然回头，惊讶地问道：“都过去这么长时间了吗？！”

荣珊补充道：“是我自己的丹药还剩五粒，你给的丹药还在。”

“哦……”张秦慢慢坐在木筏上，感慨道：“怪不得我感到身体有些虚弱。”

荣珊立刻紧张道：“公子，你……你丹药都吃完了是吗？”

张秦不说话，算是默认了。荣珊一边走向张秦一边拿出布袋，说道：“公子，我这里还有丹药！”

张秦摆了摆手，表示拒绝。他看向前方，幽暗的光线教人看不清几丈之外的人影，更看不见路的尽头。

但荣珊还是能感觉得到张秦的脸色，是的，脸色。她看不清张秦的模样，却心生悲伤，因为被张秦的情绪传染了。

张秦把剑放在身边，盘腿而坐。看样子他在运功，荣珊不敢说话，蹲在他身边，静静地陪伴他。

张秦见荣珊如此乖巧，微微一笑，仰天望去，不是黑夜的夜空，周围绕一圈不是星星的星光，不知为何，他感到静谧且美好。

“如果，我们是在人间，那该多好……”张秦叹了一口气，轻声说道。

荣珊转头看向张秦，依旧是棱角分明的侧脸，但下垂的眼睑看起来很是疲惫，她心疼道：“你太累了，是吗？”

张秦苦涩的一笑，说道：“我不知道我做错了什么，让老天爷抓到这里来。”

荣珊心里一痛，她何尝不这样想，她小声说道：“女魔头说这是我们的宿命。”

张秦呢喃道：“宿命……”他困惑地说道：“我不怕危险，也不惧死亡，但我受不了同样的坎却一次又一次的不断重复地出现在自己面前，而每一次都要栽下跟头，从未有过例外。这就是宿命？”

荣珊不解地看向张秦，尽管他们共同经历了很多事，但从未像现在这样坐在一起谈心。

张秦也不管荣珊明不明白，继续说下去道：“听人说地狱就是这般难受，叫人又是痛苦又是无可奈何，也不知何时才算结束。”

荣珊微抿了一下嘴角，低声说道：“不光是地狱如此吧……”

“什么？”张秦转头看向荣珊。

荣珊道：“我活着的时候是低贱的奴隶。”

张秦愣住，不是意外她的身份，而是意外她会鼓足勇气说出自己一生最难以释怀的伤痛。

“我知道。”张秦低声说道，语气很轻，似乎怕戳破她脆弱的心脏。

荣珊摇头，说道：“你不知道为人奴隶的滋味，每天都要活得小心翼翼，任人刀俎，却又无法摆脱，那才叫宿命。”

她又抬头看向夜空，眼里都有了泪花，说道：“暗无天日。”

张秦沉默良久，他知道她哭了，但是他不知道该怎样安慰她，他想伸手替她拭泪，又觉得唐突，他连看了好几眼荣珊，慢慢说道：“我也知道绝望的滋味，如果心里没有期待会不会好一些？“

荣珊看向张秦，一下子呆住了，她没想到张秦会这样说话。

张秦见到荣珊格外幽亮的眼睛，结巴道：“我是不是说错了？“

荣珊摇头，说道：“不，你说中了我的心事。“她想起了一位同样是丫鬟打扮的女子，面容变得很古怪，说道：”为什么？为什么她就可以活得那样肆意，我比她差哪了？“

“你说什么？“张秦没有听明白。

荣珊又马上恢复正常的脸色，说道：“你说得没错，如果没有期待，如果没有不甘心，我就不会这样痛苦不堪，明明身在人间，心却坠入地狱。我想正因为如此，才被老天爷惩罚吧。”

张秦怔了怔，他想了想，也低下头说道：“我也一样，如果我不嫉妒师兄比我更受宠，我也不会这样煎熬……“

荣珊以为张秦会瞧不起她，但没想到张秦会向她分享他的阴暗面，她不敢相信地看向张秦，说道：“公子……“

张秦道：“没想到我这样不堪是吗？“

荣珊赶忙摇头，说道：“不、不、不……我只是觉得……“她居然笑了，说道：”你离我更近了。“

张秦感到意外，继而两人皆害羞地低下了头。殊不知他们的表现全都在天幕上显示出来了，有心人都会看得一清二楚。

……

“没想到他们居然在这里遇到了爱情，你当了他们的媒人。“秋克白调侃道。

而孟越嘉则追忆道：“我想她了。“

秋克白紧张道：“谁？“

孟越嘉笑道：“我的小丫鬟，相沁。“

秋克白道：“等这次比赛结束了，我带你去见她。“

孟越嘉摇头道：“还是不了，别打扰她的生活了。“

秋克白诱惑孟越嘉道：“你真的不好奇她现在过得怎么样了吗？”

孟越嘉叹气道：“怎么不好奇，不过我一直相信她会过得很好。“

……

昭乾宫的偏殿，有一张书案。

正襟危坐在书案前奋笔疾书的人却盘着妇人的发髻，但面色看起来很年轻，是一位少妇。

最令人感到奇怪的是她穿的不是后宫女子的服饰，而是官员上朝的朝服！

有人走进来，是一位年轻的男子，亦身穿朝服，气宇轩昂，气度不凡。

少妇听到了动静，仅仅抬眼瞥了来者一眼，看清他的面孔后，又重新垂下眼睑，继续伏案工作。

那人开了口，朝少妇作揖道：“韩志见过相帼夫人。“

相帼这才抬头，神色淡然地问道：“韩相国，您怎么来了？“

韩相国道：“因为有要事相商。“

相帼却不客气道：“夜深了，若是公事，请明早再议吧。“她说完又低下了头。

韩相国丝毫不觉得相帼架子大，相反觉得她非常高贵，所以他并不感到恼火，耐心地解释道：“不是公事，是私事。“

“私事？”相帼停下了笔，抬头皱眉道：“你可有事要求我？”

韩相国笑了，点头道：“嗯，这事只能求你。”

相帼搁下了笔，一脸严肃认真地说道：“何事？”

韩相国笑了，说道：“我想向你求亲，希望相帼夫人成为相国夫人。”

由于事发突然，相帼有些反应不过来，她静了静，装傻道：“我已是相帼夫人。”

韩相国依旧好脾气的笑了笑，然后温柔地说道：“此相国非彼相帼，我真心希望你能成为我的相国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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