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莫芸道：“对，目前暂放在我这里。”

司空轩琅道：“暂放？难道你还要还回去？”

狄莫芸道：“不排除这个打算。”

司空轩琅疑惑了，别人家的主母都希望自己手握府中财政大权，而且也认为这是天经地义之事，怎么轮到自己的妻子时，反而把这等让人眼红的权利往外推？！

司空轩琅有点看不透狄莫芸了，目光炯炯地问道：“你究竟是何目的？”

狄莫芸笑道：“当然是想落得清闲！你以为会是什么不良目的？！“

司空轩琅摇头道：“我想不出来，所以才会问你。”

狄莫芸眨了眨眼睛，歪着头看向司空轩琅，说道：“你不信我！“而后她又点了点头道：”也对，我们相处时间不长，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你不信我很正常。“

司空轩琅看着狄莫芸不说话。

狄莫芸又有些生气了，也许她本来认为嫁给他就是一件很委屈的事情。她道：“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好吗？这很让人不舒服！“

司空轩琅这才收回令狄莫芸不适的眼光，他垂下眼睑，低声说道：“你是我府的女主人，你应当知晓我府的一切，包括财产。“

狄莫芸这才舒展眉头，问道：“你也希望我管家？“

司空轩琅点头。

狄莫芸看了司空轩琅许久，没看出他不情愿的意思，问道：“所以你来就是为了这事？“

司空轩琅回道：“你把账本拿过来。“

狄莫芸依言吩咐相沁去拿账本，不一会儿，相沁走过来将账本递给狄莫芸。

狄莫芸接过来再递给司空轩琅，可后者并不接，只道：“你翻一下账本。“

狄莫芸只好自己翻开账本，“看出什么问题了吗？“司空轩琅在她身边问道。

狄莫芸先是慢慢翻了几页，后是飞快地阅览几眼，皱着眉头看向司空轩琅，脱口而出道：“这！“她马上又闭了嘴，再张嘴时这样说道：”这账本真是太厚了，我看得头晕。“说完还伸手扶额。

司空轩琅本期待狄莫芸会看出些什么，但听到这样的回答，感到有些失望，眼神也暗淡了不少，他静了静，刚要张口准备解释时又见狄莫芸说道：“不如让相沁看看吧，她懂。”

狄莫芸说着便把账本交给了相沁。

相沁有些惊讶地看向狄莫芸，她不相信自家主子会看不懂，当她见主子冲她不断地眨眼，想到了主子的作风，便明白了过来。

又想扮猪吃老虎！

相沁无奈地打开账本，其实她已经看过了一遍，知道里面有什么问题，她装模作样地翻阅了一遍后，说道：“今年截止至今的流水账总计为一万两千两银子，刨去生意应耗费的成本，大致有八千两的收入，而这点收入只能勉强维持家用，若府中的开销再大一些，就入不敷出。”

司空轩琅看向相沁的眼神变了，他心中暗暗佩服眼前的丫鬟，他知道能打理懒人阁的丫鬟岂可寻常，但没想到就这么轻轻扫过一遍账本就能算出总账并一语道破王府目前的窘境！

相沁道：“王爷您虽有朝廷俸禄，但其中分封给您的田地却在挨着京城北边的年河村，据奴婢所知那里的土地可不肥沃，可谓薄田，本就产量不高，又恰逢连年旱灾，更是贫瘠到几近颗粒无收！”她顿了顿又说道：“按照我朝制度，岁俸禄都是由俸钱、俸栗和俸田以三比三比四的比重组成。如果其中俸田毫无收入的话，那么王爷您的总俸禄可要较之其他王爷低了将近一半！”

相沁说完又将账本翻到了最后一页，手指着它道：“要不是王爷有两家古玩店铺，您的收入怕早已养不起如今府中这些人了吧！“

司空轩琅的脸色随着相沁的分析而越来越难看，等相沁和狄莫芸一齐抬头看他时，他又重新挂起了笑容，好像这些对他来说都是云淡风轻的事情似的。

司空轩琅笑着说道：“没想到什么都瞒不过你们，我承认，我没那么富有，每年的岁俸禄除去府中花销就所剩无几了，更别说有积蓄了。“

狄莫芸想了想说道：“那我只好拿我的嫁妆来贴补家用了。“

相沁顿时惊悚地看向狄莫芸，惊呼一声道：“小姐！“

狄莫芸摆摆手，示意相沁别说话，眼睛晶亮地看向司空轩琅，问道：“如何？“

司空轩琅有些意外，问道：“为何？“

狄莫芸笑道：“昨晚你说的话忘了吗？还是那不能作数？“

司空轩琅想起来了，昨晚他对她说：“喝了这杯酒，我们就连为一体，是一个整体。”

“也许你现在不信我，可我信你，你说的话我信。”狄莫芸殷切地看向司空轩琅，她停顿了下，坚定地说道：“这就够了！”

司空轩琅心中感动。他沉默了很久，才重重地说道：“谢谢。”

“不过，你不必急着拿出你的嫁妆。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让跟着我的人堕入那般落魄的境地。”司空轩琅笑着说道。

司空轩琅的笑很好看，尤其这种充满自信的笑，很能感染人。

狄莫芸目露欣赏之意，也含笑点头道：“好。”

如果说司空轩琅的笑属于意气风发的笑，那么狄莫芸的笑就属于含有包容力的笑，很温和，没有攻击性，却也同样很感染人。

司空轩琅发现狄莫芸的笑容很让人舒服，说是如沐春风也不为过。他突然发现自己虽然不爱狄莫芸，但并不讨厌、不排斥狄莫芸，甚至有一种安心的感觉。

好久违的感觉，上一次产生这样的感觉的时候是母亲还在世的时候，那时候，母亲站在桃花树下，在一片桃花瓣雨中抱着一坛酒发呆。他站在母亲的背后，轻声呼唤母亲，母亲回眸看他，露出笑容。

“我们回家吧。”司空轩琅说道。

“好。”母亲的笑容是那样的和煦。

这是他脑海里印象最深刻的笑容。母亲去世后，他看谁的笑都觉得很假，他以为今生再也看不到这样的笑容了，除非……在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