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莫芸道:“我知道你聪明,但还没达到绝顶聪明的那一步,绝顶聪明的人都是大智若愚的,你啊,现在就要学会看破而不说破啊!”
“哦……”相沁继续点头,但她歪头想了想又道:“其实奴婢也没看破啊,只是看出点门道,奴婢不懂您为何要重用魏保利啊?”
狄莫芸也回头望了一眼魏保利,这时候的她们已经走远了,魏保利就是耳朵再灵也不会听到她们的说话声了,她这才说道:“魏保利这人呢,贪小便宜,贪生怕死,贪图享受,放在生活中是缺点,但放在这里就成了优点了。”
狄莫芸说道:“这群罪犯是很特殊的人群,本来都生活优渥,地位高人一等,结果如今背井离乡,成为阶下囚,最重要的是再无起复的可能,这对他们内心的打击远大于常人,他们是很容易想不开闹自杀的人!”
相沁道:“那是他们活该。”
狄莫芸道:“是活该,但是对我们没好处啊!我们是很需要这些免费的劳动力的,他们如此消极怠工耽误的可是我们的事情。”
相沁明白了,说道:“小姐,你是抓个典型,拿魏保利给他们竖个榜样,让他们有活下去的奔头。”
狄莫芸点头道:“我们也知道魏保利的为人和能力,他这人能力还是不错的,如果他帮着我们管着他们,我们会省了不少力。”
“小姐,你是……想让魏保利当牢头?”
狄莫芸想了想,“嗯,可以这么说。”
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
狄莫芸想重用魏保利,必须先杀掉他的锐气,磨掉他的性子,给他洗脑,给他灌输新的三观,塑造一个她能掌控的马前卒!
第二天晚上有默家弟子过来禀报说魏保利昏倒了。
狄莫芸停下了手头上研究的东西,吩咐:“把他抬进屋子里吧。”
相沁道:“听说这个魏保利还真想死,从昨晚开始就一直跪着,还不吃不喝,难怪会晕倒。”
狄莫芸道:“我只是不让他吃晚饭,没说今日不让他吃饭啊!”
“所以说他真想死嘛!小姐,您是不是打压过了头!”相沁道。
“这就过头了?!”狄莫芸反问一句后就没再说话,而是转身走出屋后说道:“相沁,你不用跟着我了,等魏保利送过来后,你就给他瞧病吧,希望我回来时他是醒的。”
“是!”相沁遵命道。
狄莫芸走出去了,她绕着橡胶园走了一圈,发现大部分罪犯都病怏怏地站在一角发呆,看他们的眼神就知道,根本就没好好听默家弟子讲如何割橡胶树的方法!
狄莫芸摇了摇头,高敌走过来问道:“你怎么出来了?”
“今天是他们干活的第一天,我过来巡查巡查。”狄莫芸回道。
高敌道:“结果让你失望了吧。”
狄莫芸点头承认道:“是很失望。”
“看来要把一帮做过官老爷的罪犯调教成合格的劳动工不容易啊!”狄莫芸道。
高敌与狄莫芸二人在橡胶园里漫步,高敌道:“这个逊滨岛本就是个四面环海的荒岛,对他们来说本就是一座天然的牢狱。他们想着以后的后半生在此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他们难免就会觉得绝望。”
狄莫芸道:“可我觉得给他们的宽容已经够多了,至少他们现在能走动,能见到阳光,树林和大海,有哪个牢狱能像我们这儿提供如此优厚的待遇?!”
高敌苦笑道:“但这里缺少人气,你不觉得这里有些太过原始了吗?”
狄莫芸微微一愣,因为她前世的生长环境都是冷冰冰的钢筋混泥土,所以今世她很喜欢接触大自然,她自己没觉得有何不好,但这不代表别人也会觉得好。
高敌又道:“别说那些罪犯,就是我们默家子弟来这里都有些吃不消,目前已有不少人已经出现了水土不服的症状!”他顿了顿,把情况说得更详细一些,他道:“这里气候湿热,蚊虫颇多,土地泥泞,草木繁茂,我们默家子弟多是生长于气候干燥的北人,实在不能适应这样的环境。”
狄莫芸不以为然道:“待时间长了就会适应的吧!”
高敌道:“话是这么说,但就怕那些罪犯熬不过那个时候。”
狄莫芸道:“你是说他们会受不了自杀?!”
高敌道:“不仅自杀吧!人被逼到绝境后,什么事都有可能做出来的。”
狄莫芸经过高敌这么一提醒,也提高了警惕道:“高兄的意思是他们会逃跑?”
高敌道:“暴乱,逃跑都有可能。”
狄莫芸有些头疼道:“真是自找麻烦啊!”
高敌又说了一件对狄莫芸来说不怎么好的事,他道:“石油厂、五金加工厂都紧缺人手,我这次带过来的默家弟子们本身都有固定的劳务,这次是临时加派过来帮忙的,不可能一直待着这儿,最多再待到明年年中。”
狄莫芸道:“你们要撤走?!”
高敌也觉得这样不好,有落井下石之嫌,他有些歉意的低垂下了眼睑,不敢正视狄莫芸道:“孟三弟,实在是抱歉,这已经是我能给予的最大的限度了!”
狄莫芸不说话了,其实她很理解高敌的想法,因为不仅仅这里重要,石油化工厂和五金加工厂同样重要,不能光顾着自己这边的橡胶园吧!
狄莫芸诚恳道:“高兄,应该是我向您道歉,你们手中的活儿本来就已经很繁重了,我还把你们拘在这儿添加新的活儿干,实在是太难为你们了。”
高敌是个很宽厚的老实人,他越见狄莫芸这么说越心里过意不去,他道:“没有为难,我们是自愿来的。只是我们产业发展的速度太快,劳动力供应有些不足,我为此也颇为头疼。”
狄莫芸明白了为何前期资本主义社会的资本家们要剥削压榨农民工的劳动力了,实在是劳动力与产业发展趋势的节奏不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