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汪祺辜见过两位大人!”汪祺辜头也没敢抬,行着下人们的礼仪对谭耽发和汪旋说道。
这样的举措使汪旋更加看不起那位汪老爷,他坐在红酸枝八仙椅上,拿起盖碗一边啜着茶一边故意漫不经心地问道:“是汪老爷啊,真是有缘,和本官五百年前是一家啊!不知道汪老爷祖祖辈辈都居于这里吗?”
汪祺辜摇头,很热忱的套近乎道:“回汪大人的话,在下祖籍并不是这里,而是北边距京城有百里远近的西明村!听家父生前说祖上也曾做过官,后来遇到战乱失散,才流落到此处生了根。虽然现在世道太平了,自家生意也好多了,但由于太忙了,所以迟迟没能陪家父回去认祖归宗,倒成了家父生前最大的憾事。”
汪旋道:“西明村?那里有我们本家姓的人很多啊,本官在那里也认识些人,可以帮你们打听下你们的祖先宗祠!”
汪祺辜感到非常意外,眼睛一亮,忙哈腰拱手道:“多谢大人洪恩!”他心道:没想到京官这么热心,看来挺好对付的啊!
汪祺辜不知道人家汪旋才不会好心多管闲事呢,他是要查替死鬼的背景,省得以后还担心受怕被人报仇!
汪旋继续啜着茶,把眼里的阴谋全都隐匿于茶水里,他问道:“令尊叫何名啊……”
汪祺辜道:“家父生前特别看重老汪家的排字辈,像家父是源字辈,轮到在下时是祺字辈,……”
“咳咳咳……”汪祺辜还没说完,汪旋就剧烈地咳嗽了起来,显然是呛着了。
“汪大人您没事吧?!”汪祺辜上前一步担心道。
“你说令尊是源字辈?!”汪旋猛地抬头看向汪祺辜惊疑道。
汪祺辜疑惑地点了点头。
汪旋连忙将盖碗搁置到一边的八仙桌上,他站起身来,扶正汪祺辜仔细打量,还真别说,和他五官有那么几分相似!
“敢问令尊……可否全名叫汪源远?!”汪旋迟疑地问道。
汪祺辜惊讶地抬起头来肯定地冲汪旋点了点头。
汪旋晃了下身子,他不敢相信的又问道:“你可知令尊在汪家同辈中排行数?”
汪祺辜想也没想道:“听家父说应该是排行老二。”
汪旋的身子晃得更严重了,好像精神有些恍惚了。他问了第三个问题,“你、你知道令尊的三弟叫何名吗?”
“这个……”汪祺辜想了想道:“好像叫汪源旋吧!”随后他特别吃惊地回问道:“大人您怎么知道在下还有一个小叔?!”
汪旋眨了眨眼,在汪祺辜莫名其妙的目光里将他来回翻了个遍!
谭耽发和周满也发现不对劲了,都朝汪旋看了过去。
汪旋老了,脸上的皱纹很多,他也经历了很多事,所以他脸上的皱纹绝大部分时间都是安静的刻在那里,很少有波动的时候。然而现在他脸上的皱纹都是一颤一颤的,这样的颤动表示他内心的起伏该有多么震荡!
“老汪!”谭耽发唤道。
汪旋摆摆手,眼睛没有看向谭耽发,反而仍很热切地看着汪祺辜道:“贤侄儿啊,是我啊……”
汪祺辜想到了某些可能,有些呆住了,他迟疑道:“您是……”
“哎呀,我就是你小叔,汪源旋!”汪旋着急地叫喊道。
汪祺辜又是惊喜又是疑惑道:“小叔?真的是您!可是您的姓名是两个字的啊?!”
汪旋说道:“当年我还小,不过十岁,与兄长失散后,就去了圣上潜邸之地追随圣上了,圣上觉得我的本名太过拗口,就把表字辈的“源”字去掉了,改为了‘汪旋’!”
汪祺辜这才敢与汪旋相认,他叫道:“小叔,真的是您啊!小叔,家父临死前还在念叨着您呢,还说什么要去天上找您呢!原来小叔您还活得好好的,家父这回死也瞑目了!”说完,他留下了热泪。
汪旋也激动的连连点头道:“我很好,一直都很好。我也想念二哥啊!我也以为再也无缘碰到二哥一家了,真没想到,真没想到我们的血缘就算远隔千里也是剪不掉的!”
“小叔!”
“侄子!”
二人互改了称谓,又互相抱住了彼此,庆祝以为一辈子都遇不到的久别重逢!
可屋子里的另两个人心情不好了,应该说是非常糟糕。他们看明白了情况后,心里暗暗叫苦,说好的背黑锅呢,说好的替罪羔羊呢?!结果最佳候选对象竟和大理寺卿相认了!他们是亲人,要发展成仇人的对象却变成了亲人!我的天呐,怎么可以这么巧!剧情怎么可以变化得这么大!
谭耽发和周满十分尴尬的在一旁干站着,干看着,连祝贺的表示都没有,不是因为忘了,而是根本就没有那个心思!
他们此时心中只有一种担心,担心这汪旋大人因此不再包庇他们,将他们秉公而论!
汪旋和汪祺辜又是一顿嘘寒问暖互相关切,过了好一阵子,汪旋好像才发现谭耽发和周满这么两个人似的,他收住了笑容,低咳了一声。
汪祺辜不明其意。
汪旋看向谭耽发和周满摇了摇头。
谭耽发和周满明白他的意思,其实不用他表示,他们都知道这场阴谋肯定要泡汤了!
汪旋转头看向汪祺辜,非常严肃地说道:“你晚上再过来一趟,记住千外不要张扬,你来这里除了你信得过的人知道外其他人都不能知道,哪怕是你的家眷!”
汪祺辜虽然不明白原因,但看自己二叔郑重其事的样子就知道有重要的事情要商量,他点点头,应道:“好,二叔,晚辈听你的!”
等汪祺辜走后,屋里一下子炸开了锅。谭耽发和周满像松开按住弹簧手指的弹簧一样蹦到了汪旋身前。
“老汪,你说这怎么回事!”谭耽发急切地说道。
“还能怎么回事,你们在一旁不也听见了吗?!他是我二哥家的孩子,所以你们不能碰他!”
“老汪,这主意可是我们共同出的,我们现在可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你可不能半路撂担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