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兴帝转回了身，皱着眉头道：“他有何事？”

费钰道：“陛下，这次狄亦方缴获了一支敌军武器激光枪，据说此枪一开，方圆百里无一生还！”

天兴帝道：“朕知道，他上奏过这事。”

费钰又说道：“陛下，但有一事不知陛下是否知情？”

“何事？”

费钰把声音压得更低，仅仅天兴帝能听得到的声音道：“那个武器只能狄氏一脉的人才能使用！”

天兴帝脸色变了，问道：“当真？！”

费钰道：“陛下，据调查狄国公和狄世子私下研究过这支激光枪，好像的确如此。”

他们还研究过？！看来他们知晓了！

天兴帝默然不语。

费钰窃视天兴帝一眼道：“陛下，微臣很疑惑这狄国公怎么突然有这么多宝贝？除了望远镜和狙击弩不说，连敌军的激光枪都只能为狄家所用？！”

天兴帝暗暗攥紧了拳头，不动声色道：“朕知道了，你下去吧。”

“是，陛下……”费钰躬身悻悻离去。

费钰的话提醒了天兴帝，在天兴帝心里又埋下了猜疑的种子。

是啊，能有望远镜和狙击弩这两个物件就已经很了不得了，更何况还能拥有激光枪！狄亦方手里怎么一下子多出这么多从未见过的装备？他是否还藏了一手？如果他真有谋反那一天，将朕……如何？

天兴帝背着手望向远方……

狄亦方回到自己的书房，看到狄莫芸在自己的书房里看书，他向来宠爱这个女儿，尽管女儿外貌不漂亮，但在他心里还是非常喜欢这个聪明率真懂事的女儿，在他眼里她仍然是最可爱的孩子，十多年前他临走时吩咐过狄夫人和管家，他的书房可以对女儿自由开放。

所以当他看到狄莫芸坐在自己的书案前，娴静地端着书在看时，他很欣慰，又很惋惜。

世人怎知自家女儿的好。

狄莫芸抬起头看到了狄亦方，站起身来笑道：“爹回来了！”

“嗯。”狄亦方点头，算是回应。

狄莫芸看狄亦方表情严肃，问道：“爹，有何事让爹烦心了？”

狄亦方有些愧疚地避开了狄莫芸关心的眼神，他不仅没有求到狄莫芸和六爷的婚旨，还得到了不好的消息，自己女儿的心上人要娶别人为妻。

狄亦方不打算将这事告诉狄莫芸，免得她伤心，他说道：“听你娘说，为父回来那天你祖母又闹上了？”

啊，原来是这事啊，怪不得父亲心情不好。

狄莫芸点头道：“孩儿也是听说的，本来孩儿被禁足了，结果那天看着我的下人少了好多，孩儿才借机溜出了府，去迎接你们回朝，回来时才知道原来那天祖母不知为何闹着要自尽，大家都忙着处理祖母的事去了。”

狄亦方点头，坐到自己的主座上一语不发。在一旁的狄莫芸安慰父亲道：“爹，祖母身体无大碍，爹不要太担心，孩儿认为祖母这样做是想引起父亲的注意。”

狄亦方叹道：“她即便再有大错，也终究是你们的祖母，是我的母亲……”他停顿了下，说道：“一会儿为父去看看她。”

狄莫芸也想了想道：“爹，那我陪您去吧。”

狄亦方觉得无所谓，就点头道：“可以。”

于是狄亦方和狄莫芸说了会儿话便走出了砚行居，一齐来到正房处。

狄莫芸从出生开始就没有踏进过这座院子，如今陪着狄亦方进去时就带着好奇的眼光看向四周。

适时冬天，院子的花草树木早已凋敝，但地上干干净净，不见雪沫，那些雪早已被打扫到墙角凑成了雪堆。

狄亦方带着狄莫芸进了屋，一进屋，狄莫芸发觉这里远没有自己想象的那样糟糕，干净整洁的厅堂，桌椅都很干净，尽管稍显空旷简单，但绝不寒酸鄙陋，最重要的是气温还很暖和，人只需穿一件单衣就可以在此很舒适地生活，可见狄夫人对老夫人还是尽心照顾了。

有位小丫鬟走了过来，似乎和狄莫芸差不多大的年纪，她向狄亦方和狄莫芸屈膝行礼道：“奴婢忘沁见过老爷和小姐。”

狄亦方道：“母亲怎么样了？”

忘沁道：“回老爷的话，老夫人的身体很好。”

狄亦方又问道：“把母亲为何自尽的情况细细讲来。”

忘沁道：“当时奴婢在外面煎药，突然听见屋里有翻动桌椅的声响，奴婢进屋一看就发现老夫人上吊自尽了。”

狄亦方问道：“在哪里自尽的？”

忘沁伸手遥指道：“就在这个厅堂之上。”

狄亦方抬头，看到了八仙桌上空的横梁，十有**就是那处了。狄亦方点点头，带着狄莫芸进了里屋，就是老夫人的卧榻之地。

时隔十一年，狄莫芸再一次见到了老夫人，正眯着眼睛倚在床上歇息，她脸上的皱纹比十年前还要深刻，脸颊处已经泛起了一片老年斑，再加上满头白发，看起来格外苍老。

狄亦方开口道：“孩儿狄亦方见过母亲。”

狄莫芸也忙收回思绪，行礼道：“孙女儿狄莫芸见过祖母。”

停顿了一会儿，老夫人没有睁开眼睛，但徐徐开口说话了：“你们来干什么？是来看我死没死吗？！”

这话一出口，狄莫芸的同情心一下子被冷水浇灭了，心中苦笑，看来祖母还是老样子，一点都没变。

狄亦方并不意外，他回道：“来看看您的生活环境，不知您是否还习惯？”

“呵呵！”老夫人哼出一声冷笑，她道：“老身已被囚禁了十年，若不习惯早就死了！”

狄亦方漠然问道：“那您又为何这时候自杀呢？”

老夫人道：“老身自不自杀关你们何事！反正老身死了你们还不是拍手称快！”

狄亦方不语，狄莫芸也不知该如何说才算妥善。

狄亦方发现与自己母亲说话还是话不投机半句多，就不愿多待，说道：“罢了，孩儿此次回来多半不会再走了，母亲日后若有何需求可以跟孩儿说。”他顿了顿，补充道：“孩儿一定会尽力满足。”

老夫人没有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