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记墨又是沉默,他忘不了在“新生一号”飞船上孟越嘉与他诀别的身影,一想到那个画面,他的心就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捏紧得不行。自那以后,一向儒雅风趣的他越发沉默寡言,最后连微表情都吝啬展示了,久而久之身上多了几分冰冷的气质。
“越嘉,你究竟在哪里……”简记墨轻喃道。
……
“杀……”
整座阵地的东北方向的外围起着一片厮杀声,阵地里的人要冲出去,阵地外的人要涌进来。
在阵门——生门外有一群旱奴士兵将矛头指向了处在生门内的晟朝士兵,而晟朝士兵也将矛头一致指向生门外的旱奴士兵,就在双方剑拨弩张之势,旱奴士兵的后方出现了骚乱,接下来动静越来越大,声响也越发震耳欲聋,阵门里面的晟朝士兵也都听见了,且听得越来越清晰,是晟朝的语言,“冲啊……杀啊……”
“援军到了,是我们的援军到了!”晟朝士兵的士气空前高涨,个个都更加奋勇的将一根根长矛刺向阵外的旱奴士兵们。
肖映是顺风耳,他高声道:“援军离我们不到二十丈的距离,只要我们努力冲过去,肯定能突围他们,与援军汇合!”
一时间阵门——生门外的旱奴士兵方寸大乱,四顾不暇,本来是一字长蛇阵的阵形却因为两头夹攻,首尾无法兼顾,很快将要被突破.
“是狄少将军!”宋玟看到远方杀来了一位骑着骏马的将领,他看清了那人头盔上的红缨中还留出了一穗白缨,他认出那是狄家军将领独有的标志,定是狄英逍无疑。
如果说这是一道难关,那么攻克这道难关的关键点在旱奴大军唯一坚守车辰王命令不撤军的大将齐木图身上。
齐木图骑着战马左冲右杀,他是一位功力很强劲的悍将,凡是挨上他的刀的人都非死即伤,所以晟朝士兵们都不敢靠近他。
齐木图像是浑身有着使不完的劲一样,即便受了点小伤也丝毫不影响他的发挥,是个让人感到头疼的对手。
狄亦方皱着眉头想上去会会这个齐木图,然而就在齐木图挥动手中的兵器正蓄势待发时,“嗖!”一支箭矢穿空而来,准确无误地插进了他的头颅。
所有人都愣了,随即一群旱奴军队中传来了凄吼声:“将军……”齐木图伴随着那一声喊从马下摔了下去。
他这么暴毙使旱奴大军彻底丧失了士气,本就一盘散沙的队伍更加溃不成军,遭到了晟朝军队的全面绞杀,很快被里应外合的晟朝军队尽数歼灭。
……
风停雨止,天上的乌云散了,可天还是黑了。
晟朝军队打扫完战场后没有急着回营歇息,而是在一处干净的空地上搭起了篝火,热烈的火焰照应了每一位开怀大笑的士兵的脸上,照应了他们欢快的身躯,照应了他们手中喝酒的大碗。
他们很放纵,因为有三军统帅狄亦方难得的“纵容”。
“这场雨估计是今年最后的秋雨。”狄亦方远离喧闹,背对着篝火,望向漆黑的远方,惆怅地说道。
在他的身侧还站着一位很像他的人,无论稳健的身形还是威严的气质都别无二致,这个人自然是他一手培养起来的长子狄英逍。
狄英逍接话道:“是啊,冬天要来了。”
“你说我们以后还能看到塞北的雪吗?”狄亦方问道。
狄英逍稍微有些愣怔,因为自己这位不苟言笑的父亲基本上不会像书生那样爱伤春悲秋,这时候突发感慨,肯定别有深意。他略一细想便想明白了,声音有些轻缓道:“能吧,毕竟外敌还在。”
狄亦方笑笑,说道:“我们活着还得感谢他们也活着。”
狄英逍更加清楚的明白了狄亦方的意思,迟疑道:“圣上不会那么狠心吧?”
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连百姓家都懂得的道理,帝王家更会如此。
狄亦方微微昂起头,目光变得有些冷淡,他避开了狄英逍的问题,而是问道:“我们有十年没回家了吧?!”
“嗯?”狄英逍愣了一下,随即满眼的惆怅道:“父亲……我们不止十年,而是……快十一年了。”
“十一年了啊……”狄亦方也是惆怅不已,然后沉默。
父子朝夕相处了十几年,尽管相处的时间很多,但交流的时间很少,更多的时候都是彼此沉默,不过他们谁也没有感到任何的不适,因为他们俩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相处。
过了一阵儿,狄亦方才张口问道:“齐木图是被你射中的吗?”
狄英逍点头,说道:“是的,父亲。”
“可你当时距齐木图至少近百丈远,我了解你,不是臂力惊人的奇人异士。”狄亦方很客观地说道。
狄英逍没有沮丧,反而表示认同的笑了一笑,说道:“父亲,我用的可不是普通的弓箭,而是一种较为另类的武器。”
狄亦方转头认真地看向狄英逍,如果真如儿子所说,那么这样的武器问世对于一**队而言实在是件大喜之事。他忙问道:“什么武器?”
“是这样……”狄英逍刚想细细说明时,身后传来一道嬉笑的声音。
“原来你们都在这里啊!”光听声音就知道来人是个性情爽朗并不拘小节的男生。
狄亦方和狄英逍俱回头一看,不出意料地看到了一副吊儿郎当样子的年轻人,是正开怀大笑着走过来的六爷。
六爷笑道:“狄叔,狄大哥,你们怎么不去喝酒啊?”
狄亦方的眼神平和了下来,他很慈爱地说道:“狄叔老了,不跟年轻人凑热闹了。”
“狄叔怎么会老,一直都是宝刀未老,八成是不屑跟我们这帮小屁孩凑一块吧!”六爷调侃道。
“少拍马屁,终于知道你爹为何头疼了!”狄亦方忍俊不禁道。
狄英逍闻到了六爷身上的酒气,皱眉问道:“六子,你不是受伤了吗?怎么不好好养伤,还跟他们喝起酒来了?!”
六爷不以为然地怼回去道:“你咋这么扫兴呢,在这么有纪念意义的日子里,我怎么能不喝两口呢?!再说了,伤口太疼,喝酒能缓解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