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拂过,鬼道崖中的血腥之气随风飘扬。
这血腥之气自然是飘进了杨世庆他们一行人的马车中了。
从匪徒将马车包围起来的时候,杨世庆就看见了。
但是,同时,他也看见了,徐子裴的人是怎样快速清理掉这些人的。
这鬼道崖,他们来的时候,还是一片宁静,但是此时此刻,却成了人间地狱了。
杨世庆不知道为什么。
他强迫着自己,从头到尾看完了这一场厮杀。
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当时的自己究竟有什么样的勇气,去直面这样的黑暗和残酷。
这样的血腥,血洗了杨世庆的整个世界。
可是,杨世庆在看完这一场残酷的厮杀之后,却并没有一丝一毫的后悔。
这就是他以后要面对的世界吗?
杨世庆这样问自己。
或者,他以后要面对的世界比这要更加的残酷和血腥吧!
杨世庆不知道答案。
但是他好像又已经知道了答案。
虽然看了这一场血腥的厮杀,杨世庆整个人都是僵硬的,脸色也是苍白的,中途,他也有一瞬间想将自己掀开的帘子放下来,但是最终他还是强迫自己看完这血腥残忍的一切。
戏落幕了,杨世庆才平静的将帘子放下。
马车里,就只有杨世庆一个人。
他久久的沉静在刚才那血色的厮杀中,久久都不能走出来。
杨世庆就这样良久的沉默在马车里。
等厮杀结束了,杨世庆的书童赶紧掀开帘子,问自家少爷有没有事。
但是看见自家少爷沉默的样子,书童心里都是打颤的。
小心翼翼的询问了自家少爷,得到了自家少爷的回答后,书童才将心放进了自己的肚子里。
“以后的路,似乎要比想象中的更加困难呢!呵呵…”最后的这一生嗤笑似乎为了以后的路,也似乎是为了自己。
……
另一边,与杨世庆一起上路的三个人,表现却是完全不一样的。
文怀恩是白鹿书院夫子的唯一的儿子。
他的父亲也曾上京赶考过,自然知晓一些其他人都不知道的东西。
当初,他的父亲就是因为官场的黑暗,所以就退到白鹿书院来教书的。
当时他的父亲,什么出彩的地方都没有,也不过是堪堪的擦边摸着了做官的边。
那个时候,他的父亲还没有人给他指路,当年也发生了一件事情。
他的父亲,当年就知道自己不适合在官场上生活,那个杀人不见血的地方,不是他能混的。
所以,他借着契机去白鹿书院教书了。
但是,怀恩与他的父亲不一样,他比他的父亲聪明许多,不仅如此,从人情世故上,他也比他的父亲要圆滑的多。
这些当然不是他的父亲同意他走仕途的原因。
怀恩自小就比其他的小孩长的要弱一些,刚开始的时候,别人都不愿和他一起玩,还经常欺负他。
为此,他的父亲和母亲都很着急。
他的母亲为了保护他,就把拘在家里,不许他出门。
他的父亲因为无奈,也只能同意了他母亲的做法。
时间就这样悄然而过。
可是,这样也没有办法阻止怀恩的心。
他不想窝囊的躲在家里,所以还是偷偷的跑出家门。
只是每次回家,他的身上总是带着伤。
他的母亲拿他没有办法,每次都只能含泪给他处理伤口。
后来,有一天邻居找过来,说是怀恩打上了他家的孩子,让他父亲赔偿。
但是,那个孩子在看见怀恩后,却像是老鼠见了猫似的,打死都不承认是自己身上的伤是怀恩打的。
所以这件事情虽然闹的很大,但是却随着孩子的态度,不了了之了。
从那以后,怀恩出门,就再也没有带着伤回家了。
反而是家里需要人帮忙的时候,怀恩会带着许多小伙伴回来帮忙。
看那个样子,怀恩的母亲看那些孩子的样子,似乎都俸怀恩为老大了。
但是怀恩明显是这些个孩子中最瘦弱的一个,怀恩的母亲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的儿子到底是怎么做到这些事情的。
怀恩的父亲也不知道,但是看着比怀恩高大的孩子都对怀恩服服帖帖的时候,怀恩的父亲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时间过的很快,那一日,怀恩又狼狈的回了家。
母亲问题发生了什么事情,怀恩怎么也不肯开口。
不过,也是在那一日,怀恩像是开了窍一样,拿起了自己最不愿读的书。
怀恩的母亲不知道缘由,但是怀恩却第一次想父亲问起,怎样才可以为官,什么是权利。
那一刻,怀恩的父亲知道,自己的儿子终究与自己要走的路是不同的。
所以怀恩的父亲,倾尽所有来培养怀恩,为了就是让儿子在未来的仕途上走的更加顺一点。
而这一次的车队,怀恩在知道是徐子裴的车队的时候,跟自己的父亲商量之后,来赴了这一趟约了。
前路是怎么样的,但是他知道,如果他将来要走的路,没有人相互扶持的话,那路肯定是走不长远的。
所以他要找到跟自己一起的伙伴,虽然这个世界利益才是永恒的,但是如果利益相同的话,是不是也就可以说是永远的朋友了。
怀恩知道,自己一旦上了徐子裴的这条船,就在也不会有退路了。
所以,他在离家的时候,就已经准备了一切,分了族,即使他是他爹唯一的儿子。
但是只有这样,他以后出事了,才不会连累到两位老人。
分族,也就意味着,他与父亲母亲不在是一族之人了,即使他犯下了株连九族的事情,也不会在连累到家里的两位老人了。
怀恩的父亲和母亲自然是不愿意的,但是怀恩的父亲知道他们现在是儿子唯一的软肋,因此,为了让儿子放心,同意了。
也是在儿子离开的同一天,怀恩离开的同一天,他的父亲开始托人去打听里寿阳城比较遥远的山村的情况。
所以,在得知遇到匪徒的时候,怀恩才会这样的冷静。
如果徐子裴连这些山贼都对付不了的话,那么以后的路,他也不用再走了。
这一次旅途对于怀恩来说,不仅仅是压上了将来的仕途,也压上了自己的性命。
鬼道崖的危险,来之前怀恩的父亲就跟怀恩讲过,所以怀恩心里也有一些底。
但是怀恩没有想到的是,他们居然这样倒霉,居然要被人杀人灭口。
不过,现在好像他的担心都是多余的。
徐子裴的人很快就将该处理的人都处理掉了。
这也是怀恩第一次清晰的认识到,自己已经没有任何退路了。
怀恩不知道徐子裴选择是哪一方,但是他的选择必须要与徐子裴一致了。
因为,从今以后,他的命就不在是自己的了。
虽然这条命,是他自己拿来赌的,不过可惜的是,他赌输了。
外面如炼狱般的场景让怀恩心惊胆战,但是他知道,这以后就是他要面对的生活了。
官场的生活,比这些血腥要更加的残忍,所以他现在就要克服这让人恶心的血腥。
因为,他知道,以后的自己,不会再是纯白的了。
不过,怀恩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退路了,路他已经选择了,就必须走下去了。
前路虽然未知,但是怀恩已经准备好了。
……
而王梓轩则是吓傻了,浑身无力的瘫倒在了马车里。
他与张睿峰的关系是最近亲的。
“睿峰…外面…外面杀人了。”王梓轩吓的几乎都连话都说不清楚了。
“……”张睿峰脸色也是惨白的,但是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睿峰,睿峰…你倒是说说话,我害怕…我害怕…”王梓轩扯着张睿峰的衣角,失魂落魄的像是一个小孩子。
“梓轩…”张睿峰这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睿峰…”王梓轩的眼睛全是惊恐。
“梓轩,冷静一点。”张睿峰抓紧王梓轩的手,声音很有力的道。
“我怕…”王梓轩还是很害怕。
“梓轩,你看到了吧!”张睿峰看着王梓轩道。
“嗯。”王梓轩呆呆的点了点头。
“梓轩,你听我说。”
“好。”
“你记住,我们今天就是跟着徐子裴的车队一路走过来,身都没有遇上,什么也都没有看见。”
“可是…”
“没有可是,梓轩,我们没有选择。”
“他会不会杀了我们灭口?”王梓轩害怕的问道。
“应该暂时不会。不然,刚才那些护卫就不会让我们靠近徐子裴的马车了。”
“什么意思?”
“他默许了我们的额靠近,也就说,默许了护卫保护我们,不管是什么原因,他都现在会让我们活着。”
“那以后呢?”
“以后的事情,我不知道,但是梓轩,这次你一定要管好你自己的嘴,祸从口出,如果你的嘴再坏了事情,就不再是挨一顿打那么简单了。”
“我……”
“还有,把酒戒掉,梓轩,不想死,就把酒戒掉。说话也好小心,最好不说。”
“睿峰,你从小比我聪明,这一次,你一定要救救我。”
“我知道,刚才我说的话,你都记住了吗?”张睿峰现在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嘱咐王梓轩,也不知道自己究竟站在什么样的角度去交代这一切。
“把酒戒掉,少说话。”王梓轩艰难的回道。
“是!还有,我们这一路走的很顺,一路上都做马车里,没有遇到什么事情。”
“好,我们这一路走的很顺,一路上都做马车里,没有遇到什么事情。”王梓轩咬着牙说道。
“梓轩,你一定要记住,如果别人问你,你的第一反应,不是山贼,是发生了什么,你一定要记住,你一直都坐在马车里,外面发生的事情,你不知道,也没看见。如果别人问起,你就这样回答。
记住,这是唯一的答案,哪怕别人把刀架在你的脖子上,你也必须这么说。”
“睿峰,为什么?”王梓轩不明白。
“梓轩,我们已经上了别人的船,下不去了。现在别人对我们的底细是一清二楚的,但是我们却对对方没有任何的了解。
徐子裴的护卫连这穷凶极恶的山贼这么轻松地就清理掉了,杀我们更是易如反掌。
但是梓轩,你别忘了,我们不是一个人,家里还有父母和兄弟姐妹。
所以,梓轩,为了我们的家人,我们必须守住这个秘密,或者说,守住一切关于徐子裴的秘密。”
“他怎么可以这样!”王梓轩气愤的道。
“梓轩,他可以的,因为我们的命,是他救的。没有他,我们早死了。”虽然不想承认,但事实却的确如此。
“睿峰,要不,我们与他们分开走吧!”
“梓轩,前面的路,我们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还有,做人,不仅要记仇,也一定要记恩如果我们连自己的救命恩人都背叛的话,就不会有人在相信我们了。
所以,我们已经没有选择了。”
“卑鄙!”王梓轩愤愤的道。
“梓轩,你错了,他这不是卑鄙,而是阳谋。从一开始,他就给过我们机会,要不要退出,可是我们没有退出。”
“可那个时候,我们不知道他是这样的呀!”
“可是梓轩,这世界上本来就没有白吃的午餐,不是吗?我们在一开始,就欠下了人情,现在更是欠了他一命。”张睿峰定定的看着王梓轩。
“他…”王梓轩也知道,这一切从来都是公平交易,谁也没有占便宜。
或者说,从一开始,占便宜的就是他们,徐子裴从来都没有占过他们一丝便宜。
“为什么是我们?”王梓轩问道。
“梓轩,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不是徐子裴,那么那个人会是谁呢?”
“睿峰…”
“梓轩,你我都是没有背景的人,家里的钱财对于这天子脚下的人来说,或许连九牛一毛都不如。
我们要靠什么在京城里立足呢?”
“睿峰,就我们就没有其他选择了吗?”
“没有了,徐子裴是我们最好的选择,就算是同乡这一个名头,也能抵过很多东西了。”
“……”
两个人之后,就没有说话了。
马车继续前行,但是这一路,大家的步伐似乎沉重了几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