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大吃一惊，立即站了起来。

齐静儿姐妹四人齐齐行礼，“见过祖姨母，祖姨母安好。”

齐睿和齐谦随后也行了礼，这六人表情和规矩都恰到好处，浑然让人挑不出错处，连老夫人对这六人的态度都好了不少，笑着点点头，“好好好，都坐吧，沈嬷嬷，再沏两壶茶来。”

“是，老夫人。”沈嬷嬷俯身退了下去。

宋姨娘摸着肚子，瞥向站在几人后面，脸上带着不以为然表情的齐雨。

之前她虽然是突然被撞，但也看清了推水琇莹的人就是齐雨，虽然她腹中的孩子并没有出事，可是齐雨既然知道她当时怀了身孕，怎么样也该和她道句不是，可现如今却是这副不痛不痒的模样。

宋姨娘蹙了蹙眉，面上的表情微冷，突然开口说道：“姑娘，方才在玲珑阁是姑娘推了人撞到我了吧，难道姑娘不该和我道一句不是？”

齐雨心知宋姨娘说的是自己，她本来是想将事情瞒下的，毕竟她们寄人篱下，得需讨好了老夫人，方才看老夫人那么担忧宋姨娘腹中的孩子，齐雨也是心惊胆战的。

只是她心想，宋姨娘再怎么样也是个妾，她也算是小姐，宋姨娘若是识相就不该对她发难，只是齐雨这次算盘打错了，宋姨娘给段林修做妾是因为喜欢，她本身也是富家出身的嫡女，再者她把孩子看的极重，如何不敢朝她发难。

齐谦一听此话就知道要坏事，赶忙在齐雨开口前对宋姨娘说：“方才的事是舍妹对不住宋姨娘……”

“公子既然知道是那位姑娘对不住我，总该由她同我道不是吧，难道日后等到了年纪嫁人了，做了错事还要公子这个做哥哥的来道歉么？”宋姨娘铁定了心要齐雨道歉，这话说的也不错。

齐雨憋红了脸。

老夫人看出端倪，对齐雨的印象了差了。

“怎么，原来宋姨娘胎息不稳是因为被撞了？”老夫人看向段如瑕。

段如瑕会意，“方才在玲珑阁，齐雨姑娘和水家的琇莹姑娘起了争执，推搡之间撞着了宋姨娘，本来孙女领着齐家兄妹来是为了给宋姨娘道不是的，谁知半路得知竟是一家人。”

“原来如此。”老夫人面色冷淡，瞥了一眼齐雨，“雨丫头合该知道要做什么。”

齐雨皱着眉头，嗫嚅着不肯开口。

她在齐家就一直跟着齐家的两个嫡女玩，看在齐家两位嫡女的份儿上，也没人敢得罪齐雨，齐雨自然是心安理得的认为她地位和齐家嫡女差不多，和一个妾道歉，她的脸往哪里搁。

“雨儿，你快和宋姨娘道歉。”齐妙急的眼睛通红，轻轻推了齐雨一把。

齐雅在六人之中年纪最小，她紧挨着齐雨，默不作声，瞥见嫡姐齐静儿投来的暗示，声音略低念叨了一句：“三姐就轻轻推了推，谁叫她突然出现，明明三姐也没什么错。”

此话唯有挨着齐雅最近的齐雨听着了，心中的不满越发膨胀，看着亲姐姐巴不得自己道歉丢脸，而嫡出的四妹却如此为自己着想，齐雨更是不喜齐妙，狠狠把她的手拍开

“你别碰我！”齐雨腾的站了起来，“祖姨母，方才玲珑阁的事，分明是她自己运气不好正巧从雅间里出来，我就轻轻推了那个姑娘一把，谁知道会撞到她，再说了，她不是没出什么事情吗，您为何一定要我道歉，我好歹也是您的外甥孙女啊，她就是个妾而已！”

“住口！”宋姨娘还没来得及发火，齐静儿便起身呵斥了齐雨。

“三妹，不管你是无意还是有意，宋姨娘腹中胎儿都是因为你才胎息不稳，你都该和宋姨娘说一句不是，若你连做错事认错的勇气都没有，怎么当得起是我齐家的小姐。”

齐静儿端着一番长姐的气势，语重心长的同齐雨说道，齐雨心中虽仍是不平，却还是听话的道了歉。

宋姨娘冷着脸不应声，老夫人脸色也不好看，对齐雨的印象差到了极点，对齐静儿倒是看顺眼了不少。

用完午膳后，段如瑕便亲自领着齐家六兄妹去了客房。

段如瑕还蒙着面纱，说了不到几句便离开了。

楼兰阁内清荷已经将药膏磨好，递给了段如瑕。

两日前楼兰阁内移植了几株木槿花，本来是想点缀点缀，没成想段如瑕却不小心过了敏，脸上起了红痘痘，直到现在才消下去，这些日子外出都蒙着面，为保不会复起，清荷又帮段如瑕涂了一次药膏。

清荷帮段如瑕把药膏抹上，便出门做事去了。

段如瑕这一天累坏了，没多久便睡了过去。

*

府内的客房安置在西苑，分为几个院落，说是客房，规格却和主院的差不了多少。

齐静儿坐在房内，抚摸着身下的丝质绒被，托起来摸了摸，被面用的都是缠金丝的绣线。’

齐静儿眸中迸发出妒色，暗暗咬了咬牙，所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往日她以为齐家在江南已经是大户人家了，没想到这段府远比她想的繁华太多，她可从未睡过金丝绣线缠绒的被面，就连那绸缎都是千金难买的织云缎。

“这段家比我们之前想的要好太多了，是吧姐姐？”门口传来齐雅低低的笑声，“姐姐羡慕的不得了吧。”

见齐静儿并不作答，齐雅不高兴的瘪了瘪嘴，“好歹今天的事是我帮了你，姐姐对我这么冷淡。”

“雅儿……”齐静儿笑容扩大，“齐家倒了，这段家为了面子接纳我们，可是个飞黄腾达的好机会啊……”

“唔……”齐雅坐到齐静儿身边，两人虽然是姐妹，可关系并不亲近，齐静儿也纯是利用她。“我帮你是可以啊，可你别过河拆桥，我们可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那是自然。”

“你觉得先对谁下手？”齐雅问。

“自然是段家嫡女段如华。”

“我倒是更看好段如瑕。”

“嗤，一个庶女，再如何都翻不起大风浪。”齐静儿不以为然的冷嗤了一声。

“你要如此以为我也不反对，不过庶女的确是傻得可以，齐雨那笨蛋这些年任由我们拿捏。”齐雅眸间划过一抹冷嘲之色，得意的笑了起来。

*

入夜

“滚！你们都给我滚出去！”相比之齐静儿那边的平和，齐妙这边显然要闹翻了天。

兄妹六岁不同席，齐睿和齐谦独自住一个院落，所以这次唯有齐妙一人承担齐雨的无理取闹和怒火。

齐妙站在门前，脸上还带着巴掌印和抓痕，房间内时不时传来一声咒骂，甚是恶毒，齐妙带来的衣裳一件又一件的从房间内丢出，后头的丫鬟捡也来不及捡。

“二小姐！”玉化捧着好几件被划得面目全非，还带着脏污的衣服，气得眼泪直流，怎么也抹不干净

“三小姐欺人太甚了二小姐，您，您的衣裳全都被弄脏划花了，您以后穿什么呀！”

齐妙怔怔的站着，听了玉化的话，强扯出一抹笑容，抹了一把她脸上的眼泪，“没事，雨儿今日心情不好，等她发泄完了就好了……”

齐妙刚刚说完，就见齐雨气冲冲的带着包袱跑了出来，齐妙大骇，赶忙拉住了她，“雨儿你要去哪儿！”

“你别管我！我要去和静儿姐姐还有雅儿妹妹住在一起，看见你这个窝囊废就烦！”齐雨狠狠甩开齐妙，齐妙险些摔倒，闻言脸色骤变，迅速扯住了她

“雨儿你别去，你听姐姐的好不好？大姐她们不是真心对你的啊，你怎么就不听我的呢，姨娘说的话你都忘了吗？临走之前姨娘说了要你离大姐四妹远点的！”

齐雨听齐妙提起郑姨娘，动作稍慢了片刻，旋即冷哼了一声，“哼，你和姨娘就是瞎操心，大姐四妹对我这么好，怎么，你和姨娘窝囊就不准我找靠山了？大姐说了，等我到了年纪会给我找个好男人当正妻，至于你？哼，我可是听大夫人说了，爹之前要把你嫁给那个王员外当填房，你呀，就等着羡慕我吧！”

齐雨乐不可支的想要离开。

齐妙听了齐雨的话，吓得脸都白了，张栋之前的确提过那个死了正妻年至姑息的王员外看上她了，那个老头不但要娶她做填房，差点连聘礼都下了，幸亏张栋不知所踪，此事才不了了之。

齐妙眼泪立马就落了下来，被妹妹这么说的滋味当然不好受，可她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妹妹被利用。

玉化看着自家主子被齐雨一次次的辱骂，登时气红了脸，高声骂了回去：“你别看不起小姐！别以为你和大小姐四小姐玩得好你就是嫡女了！充其量也不过是个庶出的，还想嫁给京城里的公子做正妻，你做梦去吧！你这恶毒的女人——”

“玉化！”齐妙担忧齐雨对玉化出手，连忙把玉化拉到身后。

齐雨自然是发了疯的要给玉化一点颜色看看，吵闹之间，门外一道男声蓦地响起——

“齐雨！你给我住手！”

齐雨一惊，听出是哥哥齐谦的声音，赶忙退回原地。

转身才发现不止是齐谦一人，还有位穿着漂亮的姑娘站在她身侧。

齐雨等人登时看得呆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