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

听着唐继先有板有眼的战术讲解，零号首长也有些哑然，无他，零号首长也没接触过类似的战术，尽管朝鲜战场上有冷枪冷炮的先例，可双方绝大部分时间是躲在掩体里互射，泾渭分明的一塌糊涂。

哪里像越北一样，双方我中有你，你中有我的混战，所以初次接触德国人的小分队战术，零号首长也有些头疼，也自然不可能立即消化唐继先这般条理分明的应对办法。

不过一时能不能消化到是另说，凭着零号首长几十年丰富作战经验，他还是隐约意识到，唐继先的这套‘反狙击战术’还是很有可取之处的，于是沉吟片刻后，便问出一个极为核心的问题：“你刚才说用神枪手对付神枪手，可德国人用的是专业的高精度步枪，我们也有吗？”

“当然！”

唐继先毫不犹豫的答道，诉说“反狙击战术”时，他的话匣子就已经被打开，体内爱显摆的基因早已激昂澎湃，眼见零号首长被自己说得一愣一愣的，老唐终于找到被柏毅碾压的那种爽快感。

要知道那可是零号首长，当年陆军军官学校一期的高材生，参加革命后历任党务、情报和军队的负责人，堪称高级首长中最全能的复合型人才。

试问能在如此牛人面前卖弄是何等骄傲的事情，所以唐继先思绪就跟脱了缰的野马，根本就收不回来，毫无顾忌的说道：“其实东北的白云厂一分厂早就有高精度步枪的研制计划，以‘中正’式为基础改进而来，听说不久前样枪就已经出来了，只不过因为某些原因没得到上级的认可，僵在哪里了！”

“是吗？那挺可惜的！”皱眉的零号首长若有所思的摇摇头。

“可不是！”唐继先如同遇到知音一般，差点去拍零号首长的肩膀，即便忍住没做，可还是竹筒倒豆子般的继续说道：“俺妹子就是负责这个项目的，听说上级改了主意，可把小丫头给急坏了，这不刚来的信上就跟我介绍她的枪多好多好的，想让我拿到这里帮她试试成色，搞得我烦得要死！”

“这么说来，你刚才说的战术是你妹子信上写的？”

“小丫头片子懂个啥，无非是在他们厂里的培训班听的几句万金油，他们厂的柏毅就喜欢这么教育他们，年轻人嘛，不督促哪行！”

唐继先呵呵笑着，零号首长也微笑的点点头：“这么说，战术是柏毅提的？”

“算是吧，不过也就说个大概，万金油嘛！”

“哪行，等会儿我联系下白云厂，看看柏小子说得是不是万金油！”

“那当然是……额……联系白云厂……额……首长您……”

本来得意洋洋的唐继先还准备继续装大尾巴狼，可说着说着，忽然发现什么地方不对，等反应过来，这才发现原来不知不觉中自己竟然把该说的不该说的一股脑全都倒了出来。

至此唐继先方才想起来，零号首长早年可是搞情报的，之前貌似稀里糊涂分明就是装傻充愣，为的就是套自己的话。

心说，你可是堂堂的首长呀，想知道什么直接开口不就完了，有这么玩人的嘛？

如果零号首长想要玩老唐的话，套个话算什么，就算把老唐买了，老唐都得乐呵呵帮他数钱，没这本事零号首长也不可能在凶险万分的上海滩屹立多年而不倒。

当然他也可以以命令的方式让老唐开口，可那不是他的风格，能用温和的手段，就从不用激进的办法，也正因为如此他才能以灵活多变的战术风格闻名军内。

唐继先之前从未在零号首长手下干过，所以不太清楚零号首长的处事作风，所以眼看什么都被套走，也有些害怕了，耷拉着脑袋颤声道：“首长……我……我是不是犯错了？”

“是的，而且很严重！”

零号首长说这话时，气势抖升，吓得老唐差点身子一软差点没摔倒，心说，这回算是完了，上次犯错被发配西伯利亚，这回是不是要被踢到南边的海岛上呀！

零号首长即便不知道唐继先胡思乱想什么，可从那阴晴不定的脸色也能猜出一二，不禁灿然一笑：“所以接下来给你个将功补过的机会，用最快的时间，把你之前讲的战术给我搞出来，一个星期内我要看到成效！”

已经做好去海岛上陪海鸥唱歌的老唐，猛然听到这句话，整个人登时僵在那里，什么情况？这是不是在做梦？

“愣在哪里干什么？想做梦回自己营房去！”

一声训斥，登时将唐继先喝醒，登时打了个立正：“是，保证完成任务！”

目送着唐继先离开，零号首长用手顺了顺刀削般的眉毛，口中喃喃道：“高精度步枪没得到上级认可？”

一边说着，一边在地图前徘徊着，忽然他停住脚步，旋即抓起电话，沉声吩咐道：“给我接京城军备首长……”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的白云厂一分厂的车间里，告诉运转的机床发出阵阵轰鸣，秦晓伟带着手套目不转睛的将一块初步成型的枪机再次打磨了一下，便暂时关掉机器，一脸忧虑的望着不远处的工艺室。

他不是个容易分心的人，可此时此刻即便是心无旁骛的他，也有些心绪不宁，因为今天是他领衔的高精度步枪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

自从上级知道柏毅上报的高精度步枪方案是他和唐继晨培训班时期的实习作品后，一系列不信任便接踵而至，尽管在柏毅的力争下，项目算是上马，可过程却是磕磕绊绊，若不是有着柏毅和陈耀阳的大力支持，只靠着那点聊胜于无的资源，别说造枪了，连个枪托都造不出来。

可既便如此，秦晓伟也没有气馁，依旧跟唐继晨扎扎实实的把样枪给造出来，本以为凭着真材实料，让上级好好看看，自己到底行不行，却没想到枪还没拿到试验场，整个项目就被上级给否决了。

至于原因很简单，整支枪的价格太昂贵，与其用这个金疙瘩，还不如用莫辛纳甘来的实惠，方姓小战士在朝鲜不就打得很好？

得到这个结果，秦晓伟很无语，柏毅更无语，于是便借着总参装备部计划处的牟斌处长视察白云厂之际，与其在车间内就此事进行争取，此刻几个人就在车间工艺室里唇枪舌剑，看着站在窗户边上的柏毅大幅度的挥着手，面带急切，秦晓伟不禁黯然的闭上了眼：

看来这次自己的目标又要破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