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洛佐夫要是跟柏毅一样，也是从前世穿越而来的，绝对会毫不犹豫的大骂柏毅一派胡言，因为在前世各国新式坦克的复合装甲中，复合陶瓷是其中必不可少的添加材料。

只有这样，各国的坦克才能利用陶瓷的独特无力特性，既可以将来袭的破甲弹阻挡在外，又可以利用不同材质间密度的急速转换致使高性能穿甲弹直接崩裂，可以毫不夸张的说，没有复合陶瓷，就无法制造出高性能复合装甲。

可柏毅却当着莫洛佐夫这个苏联最为天才的坦克设计师的面，告诉他复合陶瓷根本毫无用处，这心思可就耐人寻味了。

要说柏毅不知道复合装甲必用复合陶瓷的常识，自然是不可能，但柏毅却真心不想将这个秘密告诉苏联人，因为他很清楚，如今的中苏蜜月是短暂的，几年之后两国因为种种原因彻底决裂，甚至达到了剑拔弩张的地步。

而当时的中国军队却连苏联低端的T—62都无可奈何，至于沿着中国三北地区部署的数以千辆的T—72与T—64主战坦克，它们所配备的复合装甲性能远远超过T—62，以至于中国军队手中绝大部分武器装备都奈何不了这两种主战坦克。

也正因为如此，当中~~！~~央军委在制定对苏防御作战计划是，那些身经百战的将军们，在面对苏联的钢铁洪流时，也只能无奈的说出这样的话：“我们最多坚持72个小时……之后，苏联人只能踏着我的尸体冲过去……”

悲壮的话，即便是放在前世，都令人听着发堵，而当时的中国军队却是在这样的发堵中整整撑了二十多年，期间的困苦、磨难乃至不可名状的梦魇，直压得这个古老民族几乎喘不过气来。

柏毅没有改变历史的伟大宏愿，他只想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好好的活着，顺带加速中国工业化进程，为以后打好基础，也算是他的老本行，至于其他的，柏毅倒是没想过那么多。

但没想过不等于没办法做到，一旦条件允许，柏毅不介意做些弥补遗憾的事，就比如眼前的事，柏毅不说彻底打消苏联在复合陶瓷方面的研究，只要稍稍迟滞一下，所造成的影响必然难以估量。

哪怕日后无法改变中苏之间的对比形势，但至少也能为将军们再争取24小时的时间，于是乎柏毅再见到莫洛佐夫的一刹那，脑海中便勾勒出一个想法，那便是从根子上，让苏联装甲部队的防护力降下来！

莫洛佐夫当然不是穿越者，尽管他是苏联复合陶瓷装甲应用的实际负责人，但以1951年的技术水平来衡量，柏毅对复合装甲的描述可谓是完全正确，要不然苏联国防部也不对这个项目越来越缺乏兴趣，反而继续加强对均质装甲钢的研发。

对此莫洛佐夫也产生过怀疑，复合陶瓷究竟是不是破解坦克装甲防护的钥匙，不过这都不是莫洛佐夫震惊的原因，致使他难以置信的是，柏毅这个人，如此年轻便知道复合陶瓷的全部缺陷也算了，竟然还清楚西方的次口径脱壳穿甲弹。

这已经不能用天才来形容，简直就是妖孽，若不是莫洛佐夫是个坚定的布尔什维克，估计早就在心中默默划着十字架，向上帝祷告着，他今天终于看到妖孽是个什么模样了，不过也正因为莫洛佐夫的唯物主义价值观的作用，他反而对柏毅本人产生了兴趣！

“你今天多大？”

“22岁！”

“你知道一般人在22岁的时候都是什么样？”

“聊天、打屁、泡花姑娘！”

“你呢？”

“我只能说，我不是一般人！”

“可我也不相信这个世界上会有无缘无故的天才，尽管你很聪明，但我也不相信在你这样的年纪里，就能掌握一位科学家终其一生才能得到的东西，所以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这一次莫洛佐夫并没有用哲人般拗口的话语，而是很直接的点破柏毅的重重伪装，说真的，自从穿越以来，柏毅不曾遇到过如此棘手的危机。

在国内也不是没有质疑他高深技术的人，可一来有苏军服役真实经历，二来又有总后首长等人的暗中维护，所以观看德国专家笔记自学说，还是得到绝大部分人的认可，哪怕是前往西伯利亚集中营，面对那些真正的德国专家时，也能用这个办法遮掩过去。

毕竟这些人的消息来源很是闭塞，再加上牵扯苏联掠夺德国先进技术的不光彩历史，所以也不太好向苏联方面探寻柏毅真正的底细。

但问题是，对别人很复杂的是，对莫洛佐夫来说却是手到擒来，只要他一句话，柏毅在苏军服役期间的一切种种都能调查的一清二楚，到那时，柏毅用意遮盖他穿越者的借口，便如同碎纸片般，顷刻粉粹。

而自己穿越者的身份要是被苏联人掌握，那就不是能不能回国的问题，而是更可怕的活体实验了。

正因为如此，要说柏毅不害怕，那是不可能的，而此时一直盯着柏毅情绪变化的莫洛佐夫也觉察到柏毅的紧张与不安，心中不禁冷冷一笑，想在他莫洛佐夫面前装神弄鬼，真是有些不自量力，今天柏毅要是不把身上的秘密全部交代出来，想走出去，哼，除非太阳真的打西边升上来！

看着莫洛佐夫一脸的不依不饶，柏毅知道今天算是躲不过去了，于是深吸一口气，好似心理防线真的被攻破一般，深深叹了口气：“好吧，我交代，这一切都是个美丽的谎言，没办法，为了我的父亲，我不得不如此！”

“为了你父亲？他是军工专家？”

“算是吧！”

“那他在哪儿？”

“地下！”柏毅有些黯然！

莫洛佐夫微微一怔，旋即继续追问道：“那你的知识都是跟你父亲学的？”

“严格来说，是我自学，因为他去世前留下一本日记，上面记述着众多前卫的军工技术，所以……”

“那本日记现在在哪儿，快说……”没等柏毅把话说完，莫洛佐夫的双眼就已经开始放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