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老太爷不愧是人精，马上就想到了林如海此话的另外一层意思，林家不缺银子，林如海不看重黄白之物，那么他看重什么，需要什么呢？

“林大人，老夫留存了一些多年前的账册，都是记录那些年我刘家银两的真实去向的，不知道林大人是否需要？”方老太爷打算放手一搏，赌林如海看重政绩官声，想要的是甄应嘉截取盐税银子的证据。幸运的是，方老太爷这回赌对了，林如海的确是想要那些账册，也的确是想让自己的政绩更好看一点，林家几百年的清誉更响亮一点。

“本官倒是对你所说的那些账册很感兴趣，若是能借用一下的话……”林如海意味深长的看着房老太爷道。

“是！是！是！老夫今日回去之后就马上让人整理出来，明日一早就亲自带着账册到衙门去见林大人！”方老太爷见林如海松了口，就连忙答应了下来。

从文渊侯府出来，方家父子二人都是一身的冷汗，方老太爷坐上了自家的马车之后就立刻瘫坐在了位子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父亲！您怎么样？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呀？”方大老爷担心的为方老太爷顺着起。

方老太爷缓过了气后，就对着方大老爷摆了摆手道：“我没事儿！唉！这回总算是没有白来！”

方大老爷皱紧了眉头，看着方老太爷犹豫再三还是开口道：“父亲！可是林大人并没有承若咱们什么呀！咱们就这样把剩下最后的底牌无条件的送了出去，会不会聪明反被聪明误啊？”

方老太爷摇了摇头道：“不会的！你以为林如海跟甄应嘉一样的吗？林如海是个君子，他得了咱们的东西就不会不帮咱们！你也不要企图跟他谈条件，当年的事情难道你都忘了吗？林如海骨子里傲的很，你越是跟他提条件，他越是不会出手帮忙，反倒是咱们无所求了，他一定不会让我们白白付出！”

“可是这样把账册交上去，不是也等于是把咱们贩卖私盐的证据给了林如海了吗？”

“你以为林如海的手中就没有咱们贩卖私盐的证据了吗？他这些年的目的十分明确，就是要把甄应嘉这个江南土皇帝给扳倒了，你觉得咱们家跟甄家的那点子事儿能瞒得过林如海吗？咱们为何会落到如今这般下场，你真的以为就单纯的是因为咱们的运气差吗？”

“父亲的意思是，那些意外都是林如海动的手脚？”

“当初你答应跟甄应嘉合作刺杀林如海之时我就不同意，结果你瞒着我自作聪明的把一个瘦马送过去，结果怎样，林如海没有死，倒是让咱们方家成了代罪羊，既然做了就不要怪人家报复回来！”

“我！这……都是儿子轻信了甄应嘉那个老狐狸，出了事儿之后他倒是两手一甩干干净净，连累咱们家给他背黑锅！”

“哼！你敢说你没有存了要林如海命的心？敢说让那个叫仙姝的瘦马去救人没有动歪心思？自己一身的白毛了，还说别人是妖怪！哼！要不是你擅作主张，咱们家何至于到如今这样被动的局面？”

方大老爷被自家父亲痛骂了一顿，觉得面上挂不住，就低下头不敢再言语了。

“你回去之后把家里面存的那批银子偷偷的拉去乡下老家藏好了，我估计这次咱们全家都能保住性命，但是家产就别想要保住了！这批银子是咱们最后的家底了，千万不可再出任何的差池了，知道吗？”

“父亲放心吧，儿子明日就带人把银子拉回老家去！”

……

翌日，林如海刚到了盐政衙门，方老太爷就来了，同时还带过来了一个巨大的红木箱子。

“林大人，这里面就是我们方家前些年留存的账册，一本不落全都在这里了，还请林大人接受！”

“多谢方老太爷能够提供如此重要的东西给朝廷，鉴于您将功补过的行为，本官会向皇上陈情，求皇上饶你们方家人人的性命！”

方老太爷如愿听到了林如海的承若，虽然未到最终判决下来之时，还不能认定方家人一定会没事儿，但是林如海既然说出了口，那么就表示他会尽力保方家人不死的！方老太爷激动的的无以言表，颤抖着给林如海跪下磕头，林如海让林兴把他给掺扶起来。

“方老太爷年事已高，就不要这样多礼了！你回去吧，最近都不要出门，在家等朝廷的判决下来！”

“是！多谢林大人！多谢林大人！你的大恩大德老夫没齿难忘，下辈子当牛做马也要报答您！”方老太爷还要再跪，被林兴给一把托住了身子没有跪成。

“本官不过是秉公办事，当不得什么大恩，方老太爷还是好自为之的好！林兴，送客！”

方老太爷眼神闪烁，没有想明白林如海这话是个什么意思，坐在马车上呆呆的想了许久，直到马车停下，外面的马车夫请他下车，他才会过了神来。

回府了之后，方老太爷一直想着林如海最后的那句话，始终都没有想明白其中的深意。

“来人呀！去请大老爷过来！”

“老太爷！大老爷今日在您出门之后就领着十几辆马车出城去了！”

“哎呀！我真是糊涂呀！”方老太爷突然想起来林如海到底是个什么意思了，官府抄家除了祭田之外的所有财产都是要被抄走的，方大老爷今日运走的那些银子是要藏到乡下老家那处新建的宅子里面的，而那处宅子是在他的名下，也是在被抄的范围里面的，他怎么就把这件事儿给忽略了呢？

方老太爷细思极恐，他倒退几步一下坐在了一把太师椅上，“这下全完了！”

他们方家的一举一动显然都被林如海所掌握了，要不然今日也不会隐晦的提醒他不要白费心机藏银子了！想想自己辛苦拼搏了一辈子，到头来除了老家的百亩田地和三间破烂不堪的祖屋，结果什么都不剩了！方老太爷不禁泪如雨下，哭的像个三岁的孩童一般。（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