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这样的,在下的长孙自幼勤勉爱读书,有幸考入了西溪书院学习。但是怎奈我们刘家虽是坐拥金山银山,可这商贾的身份却是屡屡遭人白眼,我这孙儿在西溪书院已经读了七八年的书了,可是始终没有一位先生愿意收他为徒,甚至是他考秀才时都找不齐五位保荐人。哎……”大铭对于商人入仕的要求是非常的苛刻的。不仅是行商三代才有资格考取功名,而且必须要有五名以上的保荐人写了保荐书,才可以参加院试,而保荐人必须是有功名之人,并且最低也要是个举人。
“刘大公子如今还没有参加过院试吗?”林如海问刘冠杰道。
“侯爷唤学生冠杰就好!回侯爷的话,学生五年前就考过了童生,可是至今都没有资格参加院试,故还是一介白丁!”刘冠杰起身恭敬的回答道。
“嗯!你坐下说话吧,不必如此拘礼!”
“多谢侯爷!”刘冠杰又是恭敬的行了一礼之后才又转身坐在了刘金宝的下手。
“刘老太爷是想让我给冠杰写保荐书吗?”林如海又问。
刘金宝又回头看了刘冠杰一眼,眼中带着满满的的期待,刘冠杰突然站起身走到林如海跟前跪下道:“学生虽才疏学浅,但是向学之心不比别人弱,学生仰慕侯爷文才久已,期盼能够得到侯爷的指点。学生自知愚钝,但是还是厚颜恳请侯爷收学生为徒!学生自当以侯爷为榜样,不敢说如侯爷一般,但凡能学到侯爷一二分的本事,学生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刘冠杰的话说完之后,林如海没有立刻就开口,而是认认真真的打量起了这个有些单薄秀气的年轻人。刘冠杰看上去已经有二十四五的年纪了,也许是紧张的缘故面色略显苍白,长相有着江南男子特有的温润之气,眼神清亮,虽有自己的小算计却也十分坦荡的表露于人前。一身裁剪精美的天蓝色云锦长袍,发髻上则是插着一根普通的红木簪子。可见这个年轻人虽生长于暴发户盐商之家,但是对于外物并不十分的上心。衣物应该是家里头的绣娘给做的,而红木簪子明显就是他自己的喜好,因为那簪子上雕刻的是一只大鹏,想来这个年轻人的心中也是有一腔抱负的。
林如海在刘老太爷说出那番话的之时,就已经明白了他们祖孙二人来找他的原因。若是刘冠杰一直都是由着刘金宝来给他答话,那么林如海就会干脆的拒绝他们。可是,刘冠杰最终还是鼓起了勇气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冠杰,你既然想要拜我为师,那么我就要多问你几句,你且如实的回答!”
“是!学生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第一个问题,你家中颇有资产,为何不像其他学子一般花银子请人做保荐人?”
“学生自幼读孔孟长大,虽受出身所限,无法与其他的同窗一样公平竞争,但是也不屑去做这些小动作。家中父母也曾想过花银子请保荐人,但是都被学生给拒绝了。好在祖父一直都很支持学生,学生才能坚持了这么多年!”
“嗯!第二个问题,你若是考中了秀才之后,可有想过是继续考取举人进士,还是就此停滞回家继承家业?”
“学生不才,心中一直有个梦想,就是能够让天下百姓不用再为米粮而担忧。学生知道若是能够为官定能够帮助更多的百姓,可是若是学生没能考上举人进士,学生也不会就此放弃,学生将来继承了家业之后,也会帮助百姓,教会他们生存的本领,让他们能够用自己的双手过上好日子。”
“最后一个问题,你在西溪书院读了那么多年的书,一定也认识很多的大儒,就是我的师兄,你们的秦院长学问也不在我之下,为何非要拜我为师?”
“因为侯爷的身份地位人脉都是学生可望而不可求,学生胸中有大鹏之志,也想为自己寻一位名师,能够帮助学生实现梦想的引路人!”
林如海端起茶碗喝了几口茶,沉思了片刻开口道:“你是一个有志青年,但是却过于迂腐了!就拿着保荐人来说吧,你若是没有那个能力考上秀才也就罢了,有能力,但是却被那所谓的君子之道而禁锢了脚步。你要知道,这个世上不是所有人都和你一样秉持着君子之道来做人做事的,你若是无法与他们和谐相处,那么就算是你将来入仕为官,你也会很快成为别人碾压的对象,可能最终连骨头渣子都没有了!做人做事不能太过呆板,要灵活的对待你才能立于世间。”
“难道说必须要见风使舵才能在官场上立足吗?”刘冠杰皱眉问道。
“不光是见风使舵,还要学会趋利避害,两面三刀!因为官场上什么样的人都有,若是面对那些恶人,你待如何?正面对上是最笨的方法,很可能就是两败俱伤的结果。以恶治恶,保存自己,才有机会实现你的那些梦想!”
刘冠杰大概是头一次听到如此的言论,震的他有些发懵,皱褶眉头跪在那里思索了许久都没有想明白。
“冠杰!今日我与你说的这番话,你下了船我就不会认了。你回去好好的想想,若想明白了就写一篇策论,等年后我回扬州了你再来找我!若是想不明白,我劝你趁早歇了走科举考取功名的心思,以你如今这样的程度最多也就是个秀才了。既然无法再有寸进,那么还不如早早放弃回去帮助你祖父好好经商的好。”
“这……侯爷!冠杰真的最多只是个秀才吗?他的文章在书院可是连秦院长都夸赞过的呀!”刘金宝有些不安的问道。
“是的!我十分肯定他如今这样若是去考功名,最多只是个秀才。而且他这样的性子也根本就无法在官场上立足!官场中可不是只看谁的文章好,谁的品性高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