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语鹤在白老夫人的右侧挨着陈氏坐下。
这舞刚刚跳到一半,正是精彩的时候,七名红衣舞姬在台上旋转,突然领舞者手捧寿桃自舞女中步出,芙蓉花靥,紧身舞衣身段玲珑,众人的目光聚焦在她身上。
侧过头偷偷瞥了瞥白语鹤,只见他一派正人君子模样,正在专心欣赏歌舞。
“那女子姿容与舞艺都如此出众,恐非等闲之辈,看来夫人这次是有备而来。”瑜舒附在陆妩的耳畔轻声道。
陆妩点了点头,有一女于屏风后反弹琵琶,舞姬在歌台上跳翘袖折腰舞。
屏风后的女子琵琶技艺高超,却被屏风遮住面容,让人想要一探究竟,众人舞到深处,曲到酣处,一切忽而戛然而止,看客皆沉浸在酣畅淋漓的表演中,只觉得余味无穷。
琵琶伎从屏风后走出来谢幕,原来是刚刚领舞的女子,不想除了舞艺,琵琶造诣也这样高。
陈氏柔和道:“此女容貌与才艺俱佳,赏。”
有一丫鬟从一旁捧着托被红布罩着的托盘走上前来,那红布鼓鼓的底下放了许多银钱,那丫鬟将托盘交给了伶人班的主事,众伶人朝夫人下拜。
“夫人仿佛很是看重此女,姐姐小心。”瑜舒在陆妩的耳畔道。
陆妩点了点头。
所有节目都表演了,看完歌舞之后的众人进入鸢香榭,榭中酒宴已经布下。
众人落座,紧接着有丫鬟鱼贯而入,手中拿着食盒,她们在白家众人的身旁将菜品布好。
一桌子的山珍海味,不知道白家之前的生辰宴是什么光景,陆妩害怕陈氏捧杀她,但是这样想也是空无证据的,她不能妄加揣测辜负了陈氏的一番心意。
陆妩望向陈氏与白语鹤,一向崇尚简朴的白语鹤倒没什么反应,陈氏也只是面中带笑忙着为白老夫人布菜,陆妩看向一旁的瑜舒,只看见她微微的皱着眉头。
“酒宴如此奢华,妾身惶恐。”
“只是一些身外之物罢了,怎及得妹妹生辰紧要?”
白语鹤眼神示意陆妩安心。
终是说不得什么,难道不会让世人觉得白语鹤为了她一个小妾有些太过奢侈了吗?这样于白语鹤贤名有何益处?
陈氏她是明知故犯还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白语鹤他知不知道,还是说为了讨她欢心什么都不顾了?
又或者是她自己多心了?可是她是妾室,规矩上来讲根本无需这样大操大办,这一切都是她有意而为之的?
陆妩起身连着敬酒,就连平日不怎么饮酒的白老夫人也赏了脸饮下一杯西域葡萄酒。
白语鹤饮了陆妩劝的酒,陈氏见白语鹤欢喜,劝了好几大杯白语鹤都饮下了,不多时陈氏已经灌了白语鹤许多杯美酒。
宴罢夕阳落下,天色昏暗鸢香榭绿池一畔点起小灯,一盏一盏沿着绿池连绵开去,倒影在湖面缀成珠链。
晚风颇急吹动水榭卷帘,榭中酒宴谢笙歌歇,众人散去。
白语鹤喝醉了,被小眉与另外两个丫鬟搀扶去了卧室。
陆妩告辞敏儿瑜舒打算离去,可是陈氏一个眼神示意让陆妩停下脚步在一旁候着,而后陈氏朝陆妩走过来,她亲昵的拉起陆妩的手。
“喝醉了,芜儿陪我在池边走走吧。”
“是。”
丫鬟欣儿与小淑持灯照亮前路,幽径花晚,青石板路两双锦履一前一后步至其上。
“夫人好雅兴。”
陈氏笑道:“日子无聊有姐妹相伴甚好。”
“妾身愿为夫人分担忧愁。”
“如今我的忧愁便是白家的子嗣了,我不行,但是你们可以。”
一轮新月挂在深蓝黑的天穹中,天高云淡星子隐去,白府在这广阔天穹之下越发静谧。
行到深处了,秋风寒凉,二人打了一个寒噤。
“不早了,妹妹身子弱,不必陪我了回去休息吧。”
“好,姐姐也应尽早回去,莫要受了寒凉。”
小淑提灯引着陆妩往回走去,陆妩回头望了一眼只看见陈氏在深处静静矗立着,欣儿提着灯恭敬的在远处候着,不知她们要留到什么时候。
陆妩想到二人心中所谋划之事是截然不同的,一定意义上来讲她们之间无话可说。
第二日清晨,花鸟迷蒙之际,屋外传来一阵细微的说话声,陆妩被吵醒了,透过纱窗陆妩仔细的听她们说话。
“昨儿半夜里夫人屋内不知怎的闹起来了,到了天光时才散去,那伶人与府君衣衫不整躺在床上被夫人撞见了,府君那样清白的人,不知怎么了。”
“她倒成了主子了,我看这事还是夫人做的主,听说昨夜她可是一直劝府君纳她为妾的呢。”
“我看八成是。”
陆妩从床上走下来,这些人挑的好地方,偏要说给她听见,污秽飘进她的脑中久久都散不去。
昨夜夫人要她去园子里走走,她与她谈笑自若的时候另一边的好戏开始上演,她可真会演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