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央书院。
闵清上了一堂博物志的兴趣课,便抛下左右护法匆匆离开前往工院。
不过一会,便轻车熟路的来到程之同的办公阁楼。
运气好,程之同没有外出授课。
见了闵清过来,程之同颇是高兴,正好他目前又遇上了一个有趣的学术题,便想听听闵清的看法。
闵清这次来是有求于人的,因此也不推辞,两人论道多时,程之同被闵清别开生面的想法引动新的灵感,颇是满意又惋惜。
这样一个天赋异禀的好苗子,去什么文院读劳什子国策民生,来工院多好呀。
可惜的是文院那个老妇人不放人,闵清自个儿也坚定要文举入官。
程之同虽沉迷学术,但他对于人情世故还是懂的,只是不屑于掺和进去。
虽说大周开科入仕机会大,可三科入举,然而三科入举后各司其职的地位,同一品级有时并不平等,且发展空间也各不相同。
比如上至位同宰相的三省尚书令,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一品大员,掌管皇朝各方面之人,大都出自文举与武举,就少有工举出身的份。
下至一县父母八品县官,掌管一县发展,大都也是文举出身的进士,而工举与武举却只能低上一级当个五吏之首、县尉,屈居幕后协助。
因此大周科举上,但凡有些天资的学子,大都会选择文举入仕,除非本身喜欢或者文举一面确实不堪入目,才会选择工武两科。
若不是圣祖定下文武并治,不能重文轻武的祖制,只怕这被世人笑称力士的武举,也无人去考了。
程之同有一双识才的毒辣眼睛,看似低调无害的闵清,在他看来绝不是泛泛之辈,但是这个丫头心思深沉,他某时候旁敲侧击也打不开她的心防,自然也看不透这丫头到底想要什么。
但能肯定的是,这丫头胃口不小,只怕过上十年,皇朝说不得会出一个年轻的尚书令。
闵清喝口茶水,润润干渴的嗓子,拿出一能直递上吏部的官府折子,放到程之同面前道:“学生今日还有一事,想请夫子帮忙。”
程之同奇道:“你有功名在身,自是可上折子直达天听,为何还需老夫去上递?”
为防偏远地区的官府打着天高皇帝远的主意贪腐,圣祖怜悯百姓,特意允许有功名的人可上折子于吏部直达天听,这种类似监督的制度,曾为大周拔掉了大批的贪官污吏,深的民众喜爱,也延续至今。
闵清摇摇头道:“吏部那些人位高权重,事情又繁忙,大多下面递上来的折子都是随便一翻敷衍了事,学生不过一不起眼人物,只怕这折子翻都不会翻。”
制度是好的,只是人心不可控。
程之同很是赞同,他曾在皇都做过官,知晓皇都那些人都是什么样的。
只是他亦远离皇都之久,虽说门下弟子众多,但他也不能保证吏部也有弟子。
闵清说道:“因此,学生不求老师递上吏部,只需递给大学政便可。”
大学政是管着大周各地学政与科考的官员,其也要处理府学相关事情,程之同作为湖州府学工院院长,又是当代有名术数大家,他上给大学政折子,理所当然,且大学政不得不翻。
程之同便爽快应了,月底便以自己名义上递给大学政。
见程之同并未问及折子内容,闵清亦是松了一口气。
那折子是顾君所托。
顾君自柳长渊他们嘴里知晓闵清身有功名,私下托她一事,便是帮他上递一折子,也不为难她能直达天听,只求能让大学政看到就行。
闵清本人亦是可以上递给大学政,但是想来大学政也不会理她这个小杂鱼,本想拒绝,顾君却拿出一物说这是信物,大学政见了便可知晓。
见了那信物,闵清不得不改变想法,把那信物镶嵌在折子里,密封好折子来求程之同。
那信物是块小拇指尖大小的玉牌,玉质上好,触手温润,戴之能温养身体延年益寿,乃是价值不菲的和田暖玉髓,平日里戴在顾君脖子上藏在衣服下,旁人轻易看不见,因此顾君被掳去卖予牙行时,身上其他财物被搜个精光,独这玉牌幸免于难。
闵清眼尖,在这小小玉牌背后发现了两个繁体字。
荣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