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醒时,天还很黑,似乎是深夜,褚昌柏还睡在身旁,双臂紧紧搂她在怀里,即使是睡梦里,也是以一种霸道的姿态如影相随着。
刚刚醒来,岑念念还有些呆滞,前世她竟会走上和母亲一样的路。
后面发生的事情就很明了,她从来都是爱漂亮的,怎么可能忍受之后的瘦骨嶙峋头发脱落,她喜欢岑繁,怎么能忍受在最爱的人面前出现丑陋的一面。
既然是绝症,总是要死的,她一定不愿意等死,大概是在潜水时偶然遇上漩涡,就游进了深海,像一条人鱼一样死去,美丽而又安静。
这确实像她的性格。
想来岑繁,必定是痛苦不已,他对她的情意也不是兄妹那般简单,不知道从海底把她抱出来,那时候的他都在想些什么,大概有恨吧。
世间就只有他一人了。
只有一点,岑念念曾经的梦里出现过那一幕,游向深海的时候,她是如释重负的,对于岑繁,她是有一种解脱了的感觉,究竟岑繁,对她做了什么?
岑念念想着想着就又睡着了,再次醒过来时,天已经大亮,褚昌柏也不见了踪影。
因为昨天做的梦,岑念念一整天都心不在焉的。
云城局势波云诡谲,褚昌柏要帮陆飒夺权,陆盛势必要下台,这中间牵扯太多,岑念念从不过问政事,但从近日来褚昌柏经常忙到不见人影便可窥探一二。
陆家内斗,在一母同胞的哥哥和狠心算计的父亲之间,陆新蝉自然要帮着前者,更要躲着一些,难保陆盛不会对她下手,拖了陆飒后腿,因此也一直躲在海家不出门。
外面局势动荡,褚昌柏自然不许她出门,岑念念一个人没事做,就在屋子里画了一整天的图纸,她的店总是要开的。
奈何涂涂改改一整天,因为心绪不宁总是出错,以至于一天下来,一张都没有画好。
瞧着画废的一叠纸,岑念念心里烦躁,索性扔了笔去睡觉。
迷迷糊糊听到褚昌柏回来,岑念念太困,也就没在意。
一觉睡到半夜,突然就醒了过来,看看外面,大概是两三点的样子,褚昌柏依旧是把她扣在怀里睡着。
岑念念感觉身下有些湿意,伸出手,用着仅有不多的意识撩开衣摆摸着底裤边缘,果然是湿的。
拿开褚昌柏扣在她腰肢上的手,迷迷糊糊翻身起床,抓着床沿下了床,准备去找一片姨妈纸垫着。
“怎么醒了?”褚昌柏向来睡得浅,几乎是她一醒,他就察觉到了,看着她摸黑下了床,生怕她摔着,褚昌柏赶紧打开台灯,沉声道:“要去卫生间,怎么不开灯?”
“没事,你睡吧,”岑念念在抽屉翻着,这个时候脑子还有些迷糊,不过还记得和他解释清楚:“可能是我的小日子来了,不过明天醒了,要让人过来换床单。”
前世她的姨妈总是喜欢深夜拜访,而且没有准点,所以她已经很习惯了。不想来了这里,居然又变回这个样子,岑念念有些无奈。
“什么小日子?”说完这话,褚昌柏变了脸,岑念念对上他的面孔,突然意识回笼,摸了摸明显凸起的肚子,手下的触感真实,让她察觉到有些不对。
还来不及做出反应,在下一刻,岑念念就变了脸。
“褚昌柏,”岑念念开口叫他,下身又是一股暖流涌出,一只手扶着墙,痛感越来越清晰,此时她心里的恐惧大过疼痛,声音有些颤抖:“我……我好像流血了……”
听了她的话,褚昌柏赶紧翻身下床,抱着她放在床上,开了另一边的灯,撩开她的睡袍。
果然,白色底裤已经被血渗透,就连睡袍上也沾了不少。
“是不是有血?”岑念念已经白了一张小脸,摸着凸起不少的肚子,起初感觉小腹有隐隐的坠痛传来,让她误以为是姨妈到访,可是明明已经怀孕,那就只剩下一种可能。
她有可能……要流产。
“我是不是,是不是要流产了……”母子连心,何况孩子尚且在她肚子里,那种要被剥落的感觉让她心惊,岑念念紧张地抓着他的胳膊,话都说不流利了。
身下痛感越来越强,心里的念头也越来越清晰。
“不会的,你待着别动,我去叫医生。”褚昌柏的声线平稳,可是岑念念还是听出了他语气里的担忧和紧张。
不敢离开她太久,开门让守卫带医生过来,又给乔家打了电话,就赶紧回房间陪她。
“褚昌柏,我从来没想过不要这个孩子,可是怎么会这样呢?”
岑念念抓着他,脸色惨白,声音里已经带上了哭腔,嘴里还在反复强调着:“我真的没想过……”
“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你不要乱想。”褚昌柏坐到床边,把她揽在怀里,手探上她洁白的额头,已经布满了细小的汗珠。
取了毛巾给她擦汗,岑念念一只手虚抓着他的手,另一只手捂着肚子,脸色惨白,声音虚弱:“怎么还不来?”
褚昌柏直觉不对,掀开被子一看,她身下已是殷红一片。
“二爷。”孙简推开门,身后跟着几个跑得满头大汗的女医生,这都是提前安排在这里的医生,就是以防万一。
“快给二夫人看看,她流了很多血。”褚昌柏面色染上了焦急,即使再冷静,也无法再收敛情绪,他虽冷心冷情,可这个孩子的到来,确实是让他喜悦了很久的。
几个医生来不及擦汗,赶紧跑到床边给岑念念做检查。
“怎么样?”看着为首的医生脸色白了几分,褚昌柏脸色微变,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周身气势也凌厉了许多。
“二夫人,二夫人……她可能要流产……”那个医生在褚昌柏锐利眸子的注视下战战兢兢地说完。
“怎么会?”听了她的话,岑念念摇头,满脸不可置信,接着泪珠就簌簌地往下落,摇了摇褚昌柏的胳膊,哽咽着开口:“昌柏……”
岑念念动了动嘴唇,太过心急,她觉得嗓子像是堵着什么,连接下来的话都说不出来。
“我知道,保孩子,”她眼里的意味太过明显,褚昌柏知道她想说什么,转头对着几个医生,声音冷冽:“乔家马上来人,在此之前孩子不能有事,不然你们的命也别要了!”
“是……”褚昌柏的话里含着杀意,几个医生不敢怠慢,赶紧给她针灸止血,另外一个去煎药。
“不怕不怕,孩子会没事的,”褚昌柏轻抱着浑身发抖的岑念念,尽可能温声哄着她:“乔家人马上就到,我们的孩子会没事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