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系列的例行询问之后,欧阳健便离开了,顾念也随口找了一个理由离开。
病房里,便只剩下夏沫和年逸琛两人,看着斜倚在床头,状态看起来勉强还算说得过去的男人,夏沫的心里百般情绪同时在纠缠。
冲进病房的时候,对他的担忧占据了上风,什么都没有想便直接冲了进来。
如今,安静了下来,也确定他没有大碍了,一直萦绕在胸口的别扭便又冒出了头,让她觉得浑身都不自在。
要说自己不担心年逸琛的情况,那是不可能的。可是……这么简单便将过去的事情算了,又似乎显得自己太没有原则了。
但,纵使心中有百般的情绪,最后对年逸琛的担心,终究还是占据了上风。
“口渴吗?我去给你倒杯水……”
说着,夏沫便转了身,只是步子还没有跨出去,手腕就已经被人紧紧地桎梏住,“老婆……”
轻声的低喃让夏沫浑身一僵,瞬间止住了所有的动作,原本微微扬起,欲掰开他手指的动作微微一滞。
“老婆,我们别这样下去了……”年逸琛的声音很低沉,犹如呢喃一般轻柔的声音,似一道微风缓缓地吹拂过夏沫的心头,掀起一摊涟漪。
眼睑不由得垂了垂,夏沫没有任何想要挣脱的行为,心中强烈的不忍变得愈发厉害了。
“我知道,那些事情让……你很难受。同样的,我的心里也不好过。也许说这话会太过煽情,但是我还是想要告诉你,在这个世界上,我最最不愿意伤害的人——就是你!”
温热的呼吸随着浅淡的话语缓缓吐出,喷薄在细嫩的脖颈处,浑身微微一颤,心里更是不舍了。
“我心里倒是有几分感谢这场车祸的,在我失去意识之前,脑海中浮现的全是你我之间的过往……生平第一次,我的心里有了恐惧的念头。若是我没有来的跟你说一句抱歉,没有来得及看见我们的孩子出世,我就算是死了也不会安心……”
“年逸琛,你胡说什么呢!不过就是一场小车祸而已,你不会有事的!”
夏沫很是紧张地打断了他的话,脸上的表情更是随之一变。
“好,不说了……”
接下来,在留院观察的几天里,夏沫都是很尽心地照顾着他。两人之间的紧张气氛虽是消散了不少,关系却并没有太多的进展。
而一直缠绕在夏沫心中最大的疑惑便是,到底是谁和年逸琛有这么大的仇,居然要这么害他。
警署虽然已经介入了调查,但是司机当场就已经身亡,他的身份和背景也很简单,让欧阳健一时间都不知道该如何下手了。
……
这天,夏沫还和前几天一样,带着营养午餐来医院。
才下车,手机便响了,看着那陌生的号码,夏沫只以为是警署打过来的,想也不想地按下了接听键。
“你好,我是夏沫。”
“夏小姐,年总现在的身体状况可还好?”
电话那头传来的是经过特殊处理过的沙哑嗓音,那不断飘荡的音波,让她的脊背不由一阵发凉,不自觉地戒备了起来,“你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年总的安全。”
那头的传来几声轻笑声,怪异的声音隔着手机传来,让夏沫不自觉地皱起了眉头。
“你这话什么意思?”思绪微微一顿,她脸色骤然一变,急切追问,“车祸是你让人去做的?”
“呵呵,夏小姐看来还不算太笨嘛……”
“你是谁?到底想要做什么?!”
声音里不自觉多了几分焦躁,拎着餐盒的手指不由得收紧了几分。
那人却是不急不缓地,笑了好一会儿之后,才徐徐出声,“夏小姐,别那么紧张,我本身也无意将事情做得那么绝……我想要的很简单,不过就是夏小姐和年先生的离婚协议而已。”
离婚协议?!
“我和逸琛是不会离婚的!”思绪一顿,夏沫几乎是想也不想地开口。
“夏小姐还真是执拗得紧……明明都已经知道这段婚姻是年逸琛算计你的,居然还不肯离婚。你到底是图的他什么?钱?人?你可不要告诉我,你爱上他了……”
“这是我们夫妻之间的事情,轮不到你来管!”
“所以,夏小姐是打定主意不离婚了吗?夏小姐难道真的想为了一纸婚书,让年逸琛再次陷入险境吗?”
威胁的意思已经相当明显了,柳眉深锁,夏沫抿了抿唇,并不回话。
“夏小姐是聪明人,这段婚姻比较重要,还是年逸琛的性命比较重要,你心里应该应该很清楚……”
“你……”
“夏小姐,这次的车祸只是一个小小的警告而已。我只给你半个月的时间,到时若是还没有听到你们离婚的消息,可就不要怪我心狠手辣了!”
说完这句,电话那头的人很果决地切断了电话。
“你到底是谁……”焦躁的问话只是得到了一阵‘嘟嘟嘟’回应。
垂眉看着显示着“已挂断”的手机屏幕,夏沫的心里涌动着各种复杂的情绪,心中涌动着强烈的不安。
脑海中忽地闪过年逸琛那张俊逸的脸庞,胸口一紧,她快步朝着电梯走去。那不安的情绪,直到看见正在检查身体的年逸琛时,才终于稍稍缓和了几分。
“老婆,出什么事了吗?怎么气喘吁吁的?”
“没,没事……就是担心你。”
淡淡的声音听不出多余的情绪,年逸琛也被她这样的理由糊弄了过去,并没有多在意她的异样反应,“都说你不用这么麻烦,医院里有……”
“自己做的比较放心,来,尝尝看,今天的鱼可新鲜了……”浅笑着,夏沫盛了一碗汤送到他的面前,在做这些的时候,已经将自己的情绪收拾妥当。
但是,她即便是掩饰得再好,终究也还是逃不过顾念那双犀利的眼神。
“沫沫,你今天怎么这么闷?不是和年逸琛都已经和解了吗?难道他又欺负你了?”已经观察了她一个小屋的顾念,终于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边说话,边摩拳擦掌的,一副夏沫说‘是’,她马上就去找年逸琛算账的架势。
“我……”
张了张嘴,夏沫欲言又止,并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要将这件事情告诉好友。不说心里憋着难受,但是告诉好友的话,事情只怕会被她搅合的更加复杂。
“没什么……我就是有点不太放心,也想不明白,到底是谁非得要对逸琛下这种狠手。”
提到这事情,顾念的脸色也变得严肃了起来,“商场上,年逸琛做事的手段一向狠绝,得罪的人肯定不会少。兔子急了还咬人呢,那些人不过就是狗急跳墙罢了,掀不起多大的浪的……再说了,警署都已经介入调查了,他们就算是再有胆子,也不敢再乱来。你呀,就把心放在肚子里吧,年逸琛肯定不会有事的!”
顾念笑呵呵地出声,话虽然是在安抚夏沫,眼眸之间却是跳动着几抹异样的光亮。
“倒是你自己,都要做妈妈了,乐观开心一点,可不要把那些消极的情绪带给我的干女儿、干儿子了……”
浅淡的笑笑,夏沫眼睑微垂,眸子一片幽深,让人读不出太多的情绪和想法。
凝视着好友的笑脸,顾念不自觉地皱了皱眉,心底反而多了多了几分担忧。
思量再三,夏沫还是决定将这件事情告诉欧阳健。一方面,这种事情堵在心里,实在让人难受得紧,说出来了,自己也会好受一些。再者,说不定也能够为欧阳健的调查提供线索。
最重要的是,他一定会为自己保守秘密,不会像念念一样,将整个消息传递给年逸琛。
“欧阳先生,有件事情,我觉得必须告诉你,今天中午我接到了一个奇怪的电话……”
……
儿子受伤的事情,年皓然是看报纸才知道的。刚下飞机的他甚至都没有回家换衣服休息片刻,便直接去了医院。
“爸,您回来了?”面对突然出现在病房的父亲,年逸琛表现淡然。
哼了声,年皓然没有出声,只是蹙眉翻看着医生的手札。确定儿子的病情并不严重,在心底暗暗松了口气。
顿了几秒,才板着脸没好气地冲儿子发问,“无端端的,怎么会出这种事情?”
“老爷子,那天接到消息,工厂临时出了点事情,年总是在去工厂路上出的事。”将年逸琛签了字的合同收好,钟林轻声解释道。
“都已经是要当爹的人了,还不懂得保护自己吗?就算是再急的事情,首先也得保证自己的安全……”
“爸,这只是一场意外……”
“意外?”冷哼着重复,年皓然的脸色愈发暗沉了,“多少人就抱着侥幸心理,才会出事的。从小我就教你,不可以投机取巧,你都学到哪里去了……”
任由父亲责骂着,年逸琛只是垂眉听着,并不出言反驳。
一旁的钟林却是汗颜不已,走也不是,留也不是。他是怎么都想不明白,明明是彼此都在意的父子,为什么偏得要用这种方式来表达自己的感情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