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张地沉思不语,石坚嘿嘿笑着,双手抱膝坐在一旁,幸灾乐祸地晃着脚,摆明了是想看张地如何下台。
张地自然知道石坚的心思,这家伙心高气傲,一直和他较劲,看来这套杀人技确实很难,石坚以前一定尝试练过,但却失败了,现在便是想看他如何解决了。
张地摸了摸下巴,反倒镇定下来,一伸手拿起第一册,慢条斯理地翻开,一页一页细细地读了起来。
第一本花了一炷香的功夫读完,他大感兴趣,深感这套杀人技非同小可,便又拿起第二本读了起来。
于是一本接一本,一本接着一本……
张地的表情从一开始的好奇惊讶,到后来的专注,直至最后完全的沉浸进去,这一切都落入了石坚的眼中,让他也由开始的幸灾乐祸,到了后来的敬佩讶异。
完全没想到张地竟然能看得懂,看得进去,他自己可是清楚知道,这套书到底有多难,当初他看到第五本,就不得不摇头放弃了,觉得简直不可能练成的。
原来此书也不知是哪位奇才写的,竟然将杀人作为一项技艺大加论述,分为“练胆”、“炼体”和“实操”等几个步骤,而每一个步骤又繁复无比,艰险之令人咂舌。
就以“练胆”为例,须得生吞蚯蚓,与活蛇同穴而眠,还有夜半挖掘坟墓,解构尸体,研究人体的骨骼筋络,便于杀人时一击致命。
“炼体”就更不用说了,扛着百八十斤的沙袋,翻山越岭,与凶悍的妖兽厮杀,这都是小意思。最难的一门隐匿绝技,须得周身挂满铃铛,在沼泽地中奔跑,而沼泽地里就潜伏着吃人鱼,还不能发出一丝声响惊动了鱼群,方为过关。
至于“实操”,就是要杀生,杀野兽,杀妖兽,甚至杀活人,杀得越多越好。杀到内敛时心静似水,外放时杀气如奔雷,光凭杀气就能将人吓死,方为大成。
当然这还不是实操部分最难的,最难的是要会算计,杀人也分天时地利人和,用一锤子把人砸死,是一种杀法;而让敌人主动撞上锤子,就是另一种;最厉害的则是后一种,设置一系列的因果算计,让敌人自动受死。
当初石坚连第一步练胆都没通过,仅仅尝试吃了几条活蚯蚓,就恶心得胆汁都吐出来了,所以他认为这套所谓的杀人技,一定是哪个疯子想出来的,故意捉弄人玩的,根本就不可能有人练成。
只见张地一页一页翻着书,到了天明终于翻完了最后一本,将书合上,沉默不语,似乎正在思索着什么。
“怎么样?这套书看懂了么?”石坚忍不住问道。
张地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让石坚有些摸不着头脑,只见张地逡巡四顾,走到练武场的边缘,蹲下身在草地下挖掘,不多时就挖出了一条浑身沾满泥土,不断扭动的蚯蚓来。
望着这条蚯蚓,张地两眼有些发直,不自觉地咽了一口唾沫。
“你……你不是要……”石坚有些发蒙了。
只见张地把牙一咬,张开嘴巴就把那只扭动的蚯蚓放进了嘴里,然后用力咀嚼,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来。
呕——
石坚看到这一幕,直接趴在地上干呕起来,自己都跟着恶心得不行了。
而张地也是瞪圆了眼珠子,一边大嚼特嚼,一边还直笑:“不错!不错!滋味很不错!”可是他腮帮子上的肉,却一个劲儿地哆嗦。
终于张地咕噜一声,将蚯蚓咽了下去,咂巴咂巴嘴,好似意犹未尽,又从草地里挖出了四五条,正要往嘴里放,看到石坚直勾勾的眼神,把手一伸,笑道:“来,别客气,你也来吃。”
石坚看到张地挑动的眼神,傲气顿生,说道:“好!吃就吃!我可不怕!”一伸手抓过来两条,往嘴里一丢,边嚼边流着眼泪道:“好吃!好吃!太……太他妈的好吃了!张地……你……你今天不跟我分个胜负,你就他妈的是个孬种!”
张地哈哈大笑,把剩下的三四条蚯蚓统统丢入口中,大口咀嚼,眼神中的光亮则越来越亮。
终于,两人各自吃了十几条活蚯蚓,最终以石坚都呕吐出来,甘拜下风收场。
张地面带微笑,其实肚子里也不好受,悄悄默运太乙青木功,分出一股气流,从口到喉到腹部,不断地打转,方能消除那种随时都会吐出来的恶心。
等到感觉好受了一些,张地才敢开口说话:“石坚,我之前对这套杀人技还心存疑惑,虽然内容都看懂了,可是照着去做能不能生效却还未知。我便按照练胆的第一步,活吃蚯蚓实验了一下,感觉果然有用,这么恶心的一关都能闯过,对于接下来继续学习杀人技,也是信心大涨啊!”
看着张地一副泰山崩于面前而不变色的模样,石坚总算是心服口服了,当即双拳一抱,说道:“张地,要说以前我对你,还只是口服心不服,现在算是心口都服了。你张地果然有非同常人的本事,这点我甘拜下风,接下来怎么做你尽管吩咐,我石坚必定遵从。”
瞧着石坚诚恳的样子,张地心里也是很高兴,微笑道:“你这家伙,总算服我啦!看来这些蚯蚓没白吃啊!”挥拳给了他肩头一下。
石坚嘿嘿一笑,也挥拳还击了一下。
两人之间的隔阂,终于随着这两下拳击,而烟消云散了。
此时天色微亮,两人不敢在练武场多耽搁,怕被其他人看到,便相携离开,另找地方密议去了,为了下一步的行动而做着妥善的安排。
数日之后,青岳山外的凡人村落,某处坟地一夜之间被人挖开,奇怪的是并无殉葬品丢失,只是所有尸骸消失了。
与此同时,在某处山洞内,张地双手鲜血,手执尖刀坐在地上,周围一圈都是破碎的尸骸,骷髅的骨架等等。
在他面前则是一具开膛破肚的男尸,五脏六腑都被翻了出来,身上皮肉筋膜也被一刀刀切割开来,怕不有上千刀。
只见他面色如常,点头自语道:“嗯,解剖了这么多尸骸,终于搞清楚人体的构造了,看来这套杀人技中提及的庖丁解牛的法子,还真是好用啊!”
说到这里,他手中尖刀一挥,唰唰唰一阵刀影闪过,那具尸骸啪的一下碎成了无数块,正好每一块都包括了一块骨头。
他满意地点了点头,抬首向着青岳山的方向望去,心道:“练胆暂且告一段落了,下一步要想真正掌握这套杀人技,还得进入后山,参加那三个月的试炼才行啊!不过,在那之前,却还要做一些准备才行。”
想到这里,他身影一动,就从山洞中钻了出来,然后掌心荆棘猛地一甩,轰隆隆砸塌了山洞的入口,将之掩埋起来,不给他人留下窥视的机会。
然后整了整衣服,戴上斗笠,就向着山外的坊市奔去……